第29章(第2/4頁)

蘇瓷看了楊延宗一眼,不過不等她擡頭,他就已經持著拉鉤俯身了,姿勢算不上很熟練,但手非常精準且穩。

這切口不大,卻非常精準,手術野一打開,蘇瓷立即單手持了鑷子,稍稍一撥一切,在炎症嚴重的肌肉組織中找到了那塊罪魁禍首的骨屑。

蘇瓷熟練切除腐肉,清創,放置引流管,之後開始一層層的肌肉縫合。

刷刷地飛針走線聲音,蘇瓷全神貫注的認真樣子有一種異樣的魅力,楊延宗余光見她額頭有汗珠淌下,他立即側頭看一眼孫時平,孫時平趕緊用手帕給擦掉。

擦去汗水,更換口罩,她鴉青的黛眉和發緣濕漉漉的,飽滿的額頭盡數露出皮膚顯得格外白皙,鼻梁下一點炫目的嫣紅,構成了一種動魄驚心的美麗。

她專注的眼神和認真的樣子這一刻迷人到了極點,楊延宗視線在她唇上一點紅停留片刻,目光深了深,之後才不動聲色移開。

蘇瓷的手很穩,速度也很快,這本來就不是一台難度很高的手術,主要的艱難之處在於病人的年紀和狀態以及皮下炎症的嚴重程度還有術後的藥物支持。

炎症拖著了這麽久,手術之前蘇瓷真的挺擔心的,但切開一看,還好,好歹沒到她預想的最糟糕境地,太醫院那群禦醫太醫還是有真本事的。

蘇瓷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將三處殘余骨屑剔出,都放置了引流管,最後一個傷口清創縫合完畢之後,她小心翼翼進行了包紮。

“之後的幾天,引流管不能動,要確定炎症好轉不再膿潰以後,才能拆除。”

蘇瓷嘴裏說得篤定,這會說什麽可能不行已經是廢話了,不如少慫一點。給病患家屬信心是每一個醫生必須做的,這些東西都刻進她骨子裏了。她表面看著還是鎮定得很,但實際心裏多少有些惴惴,因為後續藥物支持是手術成敗的關鍵。

——她手裏只有低濃度的青黴素,哪怕已經加大了劑量,她也很怕力道不夠啊!

“每天三針,若順利,兩天左右能看到效果了。”

孫時平親眼目睹手術過程,對蘇瓷說話客氣了不少,“好,蘇姑娘務必多多費心。”

她能不費心嗎?

想不費心都不行好不好?

孫時平問明白護理注意事項和針藥使用的方法關竅,跪在那腳踏上親自照顧,老皇帝一直都麻沸散藥效過了的下半夜才醒,感覺怎麽樣也沒有和蘇瓷說得太多,現在一切都為時尚早,皇帝清醒後又過了一個白天,才有人來帶著蘇瓷和楊延宗去休息。

這時天色已經暗起來了,紛飛的大雪終於停了,紅墻白雪余暉朦朧,莊嚴肅穆而美輪美奐,可惜進出的人都不會有欣賞的心思,蘇瓷也是。

累了一宿一白天,精神體力雙重壓力,總算從上陽殿出來,感覺後背衣衫都濡濡的,之前出過汗自己都不知道。

“媽呀,累死了。”

這一回,她和楊延宗換地方住了,沒有再回到那個小舊破還偏的半舊小宮室那邊,而是被安排在距上陽殿不遠的一座叫德慶宮的兩進宮室,楊延宗住東配殿,她住西配殿,她跑過去他那邊看過,和她這邊也一樣,寬敞明亮地龍炭火也足,床鋪衾枕都是簇新的,還有宮人伺候,端來的晚飯也不再是冷鍋冷灶的了,待遇鳥槍換炮。

如果忽略守門以及院子內帶監視性質的精銳禁軍,待遇倒還不錯的。

蘇瓷苦中作樂小聲吐槽,瞄了一眼庭院裏在冷風中肅立一動不動的戴甲護軍,身後的楊延宗伸手掩上窗縫。

兩人靠得極近,在小小聲說悄悄話,楊延宗側耳傾聽確定沒有其余監視者之後,拉著蘇瓷站到距離護軍們最遠的一點,壓低聲音:“如何了?”

他問的是老皇帝的治療情況,神情凝重。

蘇瓷拍了拍額頭,讓自己清醒一點:“暫時應該死不了,……”關鍵就看之後這幾天了,有好轉的話,哪怕慢一點,最終也是會痊愈的。

可她話未說完,就被楊延宗一手捂住嘴巴,他眉目一厲:“噤聲。”

她語氣中不經意的漫不經心讓他眉心一跳,他瞪了她一眼,罵道:“怎麽說話的?!”

這丫頭的膽子當真是大極了,知不知道她說的對象可時皇帝!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就得掉腦袋的。

蘇瓷也機靈捂住嘴巴,瞅著他小小聲:“這不是有你嗎?”

她可是注意到楊延宗側耳傾聽過的,屋裏門外肯定沒人,這麽小聲絕對沒第三者聽見的,兩人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然她可不會放開說話的,她又不是傻!

“你的本事我是相信的。”蘇瓷又給小小拍上一記馬屁。

口甜舌滑。

楊延宗輕哼了一聲,掐著她的腮幫子擰了一把,“這麽大的皇宮,你就這麽相信沒有一個比我強的?比如黃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