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顧聽霜身在一刻千金,靈識收回來了還滿腦子都是寧時亭說的話。

這條魚!簡直不識好歹!

他雖然跟他商量好了,串通起來一起驢他父親派來的人一把,但寧時亭這條魚也不能這樣說他呀!更何況看鮫人那個一本正經的語氣,好像還他娘的真有那麽一點想法在裏面。

顧聽霜十分郁卒。

一刻千金重新開放後,迎貴客上門,顧聽霜他們一行人自然被列為上賓。

傅慷說:“你等著吧,這裏的妙處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韋絕則在旁邊輕聲詢問:“殿下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為何想起來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前來一刻千金呢?”

顧聽霜說:“也就是出來走走。府上新來了個老頭子,說是要管教我,我十分的不痛快。”

韋絕說:“靈均王殿下是天靈根出身,眼界經歷都比平常人高出不少,有什麽人能教殿下您呢?”

顧聽霜聽他說話也頭疼,想起寧時亭對他和韋絕關系的調侃,不知道為什麽變得更頭疼了。

傅慷在一邊提議:“這個我有經驗,你只管把人往死裏整就是了。我就是這樣,我爹給我派過少說有二三十個教書先生了,全都被我氣跑了。”

顧聽霜:“說來聽聽,怎麽個整法?”

“嗨,還能怎麽整法?半夜往他床上潑水,給他茶杯裏下蟲子,潑糞這種事情我都幹過,只要能惡心人就行。”傅慷說。

顧聽霜沒說話,韋絕卻笑了:“這麽請走,卻是小孩子的做法,所謂殺人誅心,還是要找準對方的弱點,適時的時候請走呢。”

傅慷不甘示弱:“你說我小孩子做派,嫌我幼稚,那倒是說說你大人的行為?”

韋絕說:“孫鳳此人我有所耳聞,家母在王城當禦醫時曾秘密為其診治,其人不能人事,需要靠藥物紓解,所以至今沒有娶親。如果能抓住這一點倆做文章……作為男人,他不會再有顏面呆在西洲的。”

他從袖子裏摸出一包藥物,放在顧聽霜面前。

顧聽霜看了一眼,皺了皺眉,未置可否。

韋絕看著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輕輕地笑了:“還是殿下覺得這一招太過陰毒?可是往後朝中,你不毒,便有他人要作怪,只能比誰更狠……”

“我會考慮。這些事情倒不用你來教我。”顧聽霜問,“不能人事是什麽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有什麽影響?”

在他眼裏,天地萬物,交.配繁衍,只是萬物存在的一種現象,充滿著野性本能,所謂色.欲,也該和食欲等欲望一起列入苦行中。他每天用靈息平衡脈絡中的氣息,平心靜氣,對這些事情毫無經驗。

韋絕:“……”

傅慷:“……”

想不到這位靈均王殿下還是個純情種。

傅慷咳嗽了一聲:“那殿下知道為什麽這麽多人愛來一刻千金嗎?”

顧聽霜問:“為什麽?”

傅慷神秘莫測地看著他,拍了拍手:“殿下看一看,很快就知道了。所謂縱情聲色,聲與色加起來,那就是欲啊。”

隨著他的拍掌聲響起,門邊走進來一列舞者。

他們身在一刻千金最大的廂房,舞者散入前庭,如同群魚入水四散。仔細看,裏邊有男有女,為首的是一對樣貌相似的姐弟,裸足緩歌,腰肢曼妙。隨著樂曲聲響,動作開合,他們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像是活起來了一樣,抓著人的眼神不松開。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動作,都透出無言的魅惑。

“親姐弟,五歲起就學舞,腰肢兒軟得像水,是一刻千金裏響當當的招牌,天知道他們讓多少人栽了,拼命燒錢送禮,只求一親芳澤。”傅慷說。

顧聽霜面無表情地看著。

眼前人舞姿曼妙,他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一個雪夜。大雪,圓月,荒原,鮫人在松軟的雪海裏遊動、跳躍,身上每一處線條弧度都剛剛好,韌勁兒裏邊能瞧出獨一無二的柔軟來。

他也捏過寧時亭的手,的確非常柔軟,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這什麽一刻千金的頭牌,也不過如此,還沒有寧時亭這條魚好看。

看見顧聽霜興致不高,傅慷撓了撓頭,又拍拍手,換了一撥人。這次是撫箏唱歌的,同樣有男有女,有熱烈的也有沉靜內斂的。

顧聽霜繼續興致缺缺。

唱歌的歌喉的確空靈不錯,但是他想來想去,怎麽也比不過寧時亭那一把淡而溫柔的好嗓子——鮫人這樣的聲音,別人絕對學不來,他覺得很好聽。

至於撫琴,他不知道寧時亭會不會撫琴,只是看著那琴娘的一雙手,暗自又有了比較:雖然琴娘的手也白凈好看,但是到底比不上寧時亭的手,修長細嫩,有女性一樣的柔美,也有男性微微凸出的骨節,英氣與精致並存。

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各種風格的都上過了,最後一刻千金的老板娘親自出來陪酒,被顧聽霜揮揮手擋下去了:“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