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鐘應經常和君不意小酌一兩口,因此君不意並無懷疑,沉吟:“十壇酒太多了,明天我們送八壇給伯父。”

鐘嶽愛喝酒,不管酒好不好喝,只要知道是自家心肝兒子釀的酒,鐘嶽無論如何都會收下,甚至會拿出去炫耀一番。

剩下兩壇夠他們喝了,君不意計算了一下兩人的酒量,覺得他們一個月也未必喝的完兩壇酒。

鐘應點了點頭,從鼻尖嗯了一聲。

他暗暗想,兩壇足夠,真喝十壇酒,兩人估計醉的不省人事好幾天,到時候什麽都做不成,光睡覺了……

君不意從玉佩中拿出兩個小鐵楸,兩人一人拿著一個,刨開紫藤花架下的土壤,抱出一壇壇美酒。

拭去泥紅酒壇上濕潤的泥土,君不意掀開酒蓋,微微垂首,桃花的香味和酒的醇味混雜在一起,撲面而來。

“這一壇是桃花釀。”君不意合上酒蓋,遞給鐘應。

鐘應搬到了石桌上。

青梅的芬芳飄過鼻尖,君不意回首:“這一壇是青梅酒。”

“好,我來搬。”

“這壇是石凍春……”

“這一壇是……竹葉青。”

“還有這一壇梨花白……”

石桌上擺不下十個酒壇,鐘應幹脆全部挪到了樹根下,每一種美酒倒一小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嘗味道。

“味道還行,不過這些酒怎麽都這麽淡?一點兒都不烈,也就石凍春好些。”鐘應雙手捧著碧玉杯子,嫌棄的皺了皺鼻尖。

君不意將土壤填回去,掐訣除去衣袂上的新土,擡步向鐘應走去:“我們兩個喝不了烈酒,這樣便足夠了。”

石桌旁鋪了一塊竹席,竹席上放了幾簇紫藤花,鐘應便坐在竹席上,一條腿豎起,一條腿曲著,聞言撇了撇嘴:“我爹不喝這麽淡的酒。”

言罷,鐘應挑出了石凍春和竹葉青,拍了拍酒壇子:“就這兩壇還行。”

“你打算將這兩壇送給伯父?”

“誰說的?”鐘應收了另外八壇美酒,“那八壇送給我爹,這兩壇我們喝。”

君不意:“……”

如果他剛剛沒有聽錯的話,鐘應說的是鐘嶽愛喝烈酒,結果鐘應將石凍春和竹葉青留下,把另外八壇送出去……鐘嶽喜歡什麽,鐘應便不送什麽嗎?

“來來來,我們來喝酒。”鐘應朝著君不意招了招手,“你坐啊,我給你倒酒。”

君不意剛剛落座,鐘應便斟了一杯酒,遞到了君不意面前,笑容滿面,露出小小的虎牙來,狡猾又瀲灩:“你嘗嘗味道,我挑出來的,肯定不錯。”

君不意輕抿一口。

酒的醇香在舌尖化開,味道自然不如他們從太子殿酒窖帶出來的酒,卻因為是兩人共同釀的,有種不一樣的滋味縈繞心頭。

君不意擡眸,眸如丹青,含著些許微光:“我很喜歡。”

好不好喝是其次,關鍵是他喜歡,便獨一無二。

鐘應不由笑了起來:“你喜歡就好,若是你不喜歡……”他還是會灌君不意別的酒。鐘應好險沒說出口,催促君不意喝完後,又給君不意倒了一杯酒,“來,這杯犒勞你剛剛挖了好一會兒土。”

君不意:“……”

“你不會就不行了吧?才一杯啊……”

君不意垂首品酒,只沾了沾唇瓣後,便擡起了頭,唇角微揚,如曇花一現:“你每次都這樣,有什麽不好開口的話,就灌我酒,灌醉了我才肯說……可是我要是真醉了,就錯過你要對我說的話了。”

聲音清雅,盡管鐘應早便聽習慣了,看著夜空那輪明月,月下簇簇紫藤花,以及紫藤花下如榮耀秋菊、華茂春松般的心上人,依舊有點兒微醺。

同時還有點兒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和慌亂,眼珠子亂瞟,鐘應回答:“我才沒什麽要說的,就想喝杯酒而已,喝酒消愁懂不懂?”

“……”

鐘應稍稍提高音量:“你別不信,我真沒什麽要說的!”他的確沒什麽秘密要說,就是……想睡了君不意而已。

不喝幾口酒,他對著君不意不太好下口,畢竟君不意很多時候太講禮數了,鐘應不確定他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會不會同意……

也許,不僅需要酒,還需要一點兒暗示?

君不意垂眸沉吟片刻:“那你陪我一起喝?”

“那是當然。”鐘應端起了酒杯。

酒杯輕碰,兩人各自飲下美酒。

之後鐘應為了表示自己的確沒有別的念頭,還比君不意多喝了一杯。

酒氣湧入四肢百骸,醺的鐘應有點兒懵,多次醉酒經驗告訴鐘應,不能喝了,在喝就真的醉了,所以鐘應果斷放下酒杯,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又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恢復到清醒的狀態。

手指被握住,包裹在滾燙的掌心。

鐘應擡頭,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君不意。

“別揉這麽重。”君不意睫毛顫了顫,眼底映了一汪月潭,“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