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2頁)

可是,若是鐘應的最終歸所是魔界,那他真的是白養兒子了。

而且,逐晏和海珠將孩子托付給他,應該也是希望這孩子留在修真界的吧?

鐘嶽扶額,覺得眉心隱隱作痛,他的聲音壓的很低,被風一吹就散。

“明明是我養的兒子,怎麽就不能像我一點……”

他當初將年幼的孩子留在扶風城,執意去救海珠逐晏,是不是錯了?

鐘應離開劍島之後,心情頗好的扛著滅卻槍,直接回了自己的住處——丙字叁號院。

四年時光,足以讓一個孩童長成一個少年,也足以讓鐘應他們將院子翻新一遍,讓自己住的更舒適一些。

湖畔陳舊的水榭涼亭,重新刷了漆,有些破損的簾子換成了嶄新的珠簾或者竹簾。水榭中多了一泥紅小爐,方便鐘應胖墩幾個在大雪之日,坐在水榭中煮酒品茶,觀雪賞湖。

湖泊中碧荷連天,芙蕖灼灼。

院落門口的靈田都種上了千金藤,大約是文鰩魚的原因,鐘應從來沒有管理過靈田,但是千金藤生的繁茂,結出了一顆顆飽滿的果實。

每隔一段時間,鐘應便會收一次千金藤,去任務堂換取功績點。

至於丙字叁號院,則大半被紫藤蘿覆蓋,湖風吹過,淡紫色的花朵和淺碧色的小葉子一同搖曳。

院落被陣法覆蓋,沒有主人的允許,根本進去不了。

不過鐘應便是院落主人之一,這陣法自然不會攔他。一步踏出,便直接穿透陣法,踏入院子中。

今日休沐,君不意一般不會亂跑,而是閑在家中做自己的事,打發時間。鐘應一進來,便察覺到了他的氣息。

鐘應收了掛在架子上晾幹的衣裳,放入儲物袋中,又摘了一串紫藤蘿扔向了灰缸中。

紫藤蘿還未落下,一碧一赤兩條文鰩魚便躍出了魚缸,在空中咬住了紫藤蘿的花瓣,一邊飛旋,一邊撕扯起來,有幾片花瓣便飄在了水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鐘應瞧了兩眼歡實的文鰩魚,又瞧了眼養眼的紫藤蘿花架,不得不承認,蓮中君很會種花養魚。

待文鰩魚吃的差不多了之後,鐘應轉頭,望向了窗欞處。

雕花木窗向兩邊敞開,和煦的暖風和柔光便落入室內,籠罩在坐於書桌之後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披著寬大的鑲金邊白裳,潑墨似得長發用白玉扣扣住一半,另外一半則披散在肩頭,蜿蜒於雪白衣料上。

他手中捏著一只墨筆,書桌上白宣紙攤開,由黑檀木紙鎮壓著。筆尖劃過宣紙,墨水在紙上暈染,連貫而流暢的勾略出一簇簇紫藤花來。

不過數息,紫藤花的風姿從紙中透出,仿佛被賦予了勃勃生機,鮮活妍麗。

鐘應瞧了幾眼後,手一招,衣袖鼓起,手中出現了一杆玄色長槍。

長槍一掃,風聲呼嘯,卷落了片片淡紫色花瓣。

在君不意悠閑畫畫時,鐘應覺得無聊,便在院子中耍起了新得到的靈器來。

他的槍法早便到達臻境,即便是隨意而為,也可猛烈如巨獸,迅疾如雷霆,冷酷如鋒刃,滅卻槍一紮、一點、一撥,招招圓融肆意。

“君不意!”鐘應懶懶喚了一聲。

持筆作畫的少年沒有擡頭,卻輕輕應了一聲:“嗯。”

下一刻,鐘應神色一斂,冷厲的目光落在了槍尖之上。

剛剛那幾招槍法已經蓄力完畢,鐘應一挑滅卻槍,直直向君不意刺去。

這一槍破雲逐月,一往無前,足以想象其中可怕的殺傷力,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人貫穿。

木窗被長槍卷起的勁風掃開,“砰啪”一聲,拍打在墻壁上,銳利的槍尖便攜著花香刺向君不意的眉心。

君不意的長發和衣袍被風拂起,他卻依舊悠然作畫,仿佛根本察覺不到鐘應的殺氣。

紫藤花架已經畫好,本該收筆,可是君不意垂眸,又添了幾筆上去。

槍尖在君不意眉心一寸處停頓,被風拂起的淡紫色花瓣卻“貼”上了蓮中君的眉心,又因為沒了風的支撐,而輕飄飄落下。

可是做這一切的人,不許花瓣墜落,長槍微顫,那片柔嫩的花瓣便落在了滅卻槍最鋒利、殺氣最重,血腥味最濃槍尖。

鐘應一只手撐著窗框,另一只手握著槍,歪了歪頭,笑道:“我新得的靈器,怎麽樣?適合我吧?”

君不意添上了最後一筆。

白宣紙上畫著的紫藤花架下,多了一舞槍少年,少年神色張揚,槍尖銳利,仿佛破紙而來。

鐘應這“一刺”間的神韻,便被他定在了畫上。

君不意擡頭,丹青水墨似得眸子中,映出鐘應矯健的身影。

便見鐘應捏起槍尖花瓣,隨手放進了嘴裏,嚼了兩口後,一臉嫌棄的說:“難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