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驚無喜(第2/3頁)

他爸眼一瞟:“就會訛你爸。”

他笑而不語。

一通電話找到某耳鼻喉科的專家。對方建議把病人帶去接受面診和檢查,還特意說不用掛號,去之前提前知會一聲便可。

可是應該怎麽聯系徐書原呢?

匆匆一面,付嘉也沒機會問他的新號碼。即使聯系上了,他肯接受嗎,自己的好意……

把出國前的舊手機充上電開機,許許多多的營銷短信就紛至沓來。翻到很下面,那個熟悉的名字才映入眼簾。

說來也許別人覺得難以置信,長達半年的時間裏他跟徐書原一直透過手機聯絡。

解題,解悶,他付錢給徐書原。書原是個呆子,又窮又沒有骨氣,為了每個月那三千塊錢,寧願忍受自己無時無刻的騷擾與戲弄。

起初也沒想過有後來,後來書原提出見面,他找了一大堆借口搪塞拖延。

“你怎麽老想著見我啊徐書原,是不是擔心我是個醜八怪,配不上你?”

“不是。”書原口拙。

“不是什麽不是,我看你就是。”付嘉倒打一耙,還從網上隨便找了張照片發過去,“喏,滿足你,膚淺的人。”

“這是你?”書原問他。

“我漂亮嗎?”

“嗯。”

“嘖嘖,那你喜歡漂亮的嗎?”

回音久久未至。

“說啊。”

書原於是坦白:“喜歡。”

付嘉盯著這兩個字出了會神,又滿意,又不滿意,抵著後槽牙問:“是不是長得漂亮的你都喜歡啊。”

“不是。”

這次徐書原答得很快,付嘉一看到,就得意地把手機關了。

回憶像一陣輕風緩霧,叫人虛飄飄地想要哼歌,又空落落地想要流眼淚。

不知不覺又來到事務所。

那裏到很晚也熱鬧,許許多多接人的出租車在轉盤排隊轉圈。家裏的司機問付嘉:“就在這裏等您朋友下來嗎?”

他說:“嗯。”

其實等有什麽用,事先都沒打過電話。龜爬一樣的速度裏他擡起頭,無聲凝望樓上的層層燈光。

“這裏的公司全都這麽剝削人嗎?”

把司機問得一愣。

“晚上十點還燈火通明。”

這四年徐書原就是在這裏度過的?整天加班、出差、加班,生活得像忙碌廉價的螞蟻。

司機也不知道該怎麽答他,只好在後視鏡裏應承地笑笑:“都不容易,賺口飯吃沒辦法。”

他覺得心煩意亂,“開到前頭廣場去吧,我自己走走。”

手揣在兜裏,雙腳在落葉上踩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見熟悉的身影才停下。

徐書原手裏提著包,從旋轉門後面走出來。

深秋的天氣只穿一件襯衫加西服外套,不冷嗎?而且幹嘛不買輛車呢。

旁邊就是地鐵口,付嘉想當然以為他是要下去。可目光無聲追隨,卻見他走到公交站,停在了昏黃的街燈下。

這麽晚了,還有公交?要有也是末班車了吧。

付嘉拿不準,只好在遠處靜靜地看著。

馬路上一輛輛亮著燈的電車駛來,間或還夾著一輛雙層的。它們晃悠悠地停下,晃悠悠地開門,許多人上去下來,又晃悠悠地開走了。兩個穿高中校服的女生停在書原身邊,笑容羞澀地與他說著什麽,他卻只是平淡地搖頭,像是拒絕了她們什麽請求。

以前他就很受女生歡迎。

也許象牙塔裏的女孩子都喜歡這種類型吧,長相俊朗,平時又不愛說話。偏偏就自己看不慣他這副模樣,覺得他假清高,表裏不一,很是令人不齒。

想到以前的事心裏就陣陣泛酸,一時羞愧,一時懷念,一時又恨不得它從未發生過。

好不容易從低落的情緒中擡起頭,那道身影卻不見了。匆匆向周圍找,很快在一輛停靠的公交車後門處看到他。

車門“呼”一聲向兩邊打開。

他神情嚴肅,站在一側緊緊盯著裏面。也許就因為是末班車所以很擠,陸續一直有乘客下來,一個接一個,他耐心地等待到最後,才一步跨上去扶住某個人。

誰令他這樣緊張在意?

定睛一看,付嘉詫異地睜大了眼。

竟然是個年輕女人,普通得不能夠再普通的女人,五官、打扮挑不出任何出眾的地方。可身上有一處與旁人都不同。

她小腹隆起,看樣子已經快要臨盆。

將人攙下來以後徐書原松開擰緊的眉,扶著她步伐緩慢地挪到旁邊。他想攔車,也許是著急回到溫暖的家,身體卻將她護在遠離車道的那一側,唯恐她出現一點點閃失。

書原結婚了?

這個猜測一冒出來,付嘉就打了個寒戰。

風吹著許多落葉卷過路面,被人踩在腳下哢嚓哢嚓地響,街上卻靜蕩蕩的。在這燈火闌珊的關口,忽然覺得一陣氣惱和淒惶。

好像有什麽東西你以為它好端端的在那兒,其實早已失去了。那些明白的不明白的,記得的不記得的,不分青紅皂白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