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腦補最可怕

“元翁,不要被宵小之言擾亂了心緒啊!”見高閣老這樣,眾親信趕忙勸道:

“就是,都是些無恥的構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是啊,比如那曹侍郎跟荊人同年,如今荊人已經當了六年閣老,他才晉侍郎就是任用私人的罪狀了?這是什麽道理嘛!”

“去年的生日宴,師相當場就退還了所有的壽禮。”眾人越說越來氣,很快便喊打喊殺起來道:“怎麽那姓曹的就只字不提?深文羅織,用心歹毒!不殺不足以儆效尤!”

高拱頹然擺擺手,在門生攙扶下緩緩坐定,低聲問道:“皇上怎麽說?”

“這……”眾人登時氣焰為之一窒,韓楫吭吭哧哧道:“今早看到朱批說‘曹大埜妄言,調外任’。”

“嗯。”高閣老點點頭,聽他繼續說下去,誰知韓楫卻沒了下文。他難以置信地問道:“就沒了?”

“就沒了……”韓楫點點頭,便見高拱臉色蒼白、嘴唇發青,如遭雷擊,徹底沒了精氣神。

如果說之前,皇上對劉奮庸的曖昧態度,還是念潛邸舊情的話。現在這曹大埜可是個沒在裕王府待過的菜鳥,皇上連他是哪個林子的鳥都不知道,怎麽也只是將他外調?連降級都不降!

為何懲罰的這麽輕?是不是不愛我了啊?

高閣老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心說莫非皇上還是信了那些讒言?

韓楫趕忙澀聲寬解道:“師相,皇上現在病還沒好,興許說話都困難,這時候千萬不能去摳字眼啊!”

“是啊元翁,皇上素來心慈手軟,這會兒又大病初愈,許是要行善積德吧……”痰盂也勸道。

卻招來眾人怒目而視。雒遵怒道:“這是什麽屁話!?不懲惡,何談揚善?縱容宵小只會助長歪風邪氣!”

別看劉自強是大司寇,可在高黨裏是一點地位都沒有。被眾人罵的灰頭土臉,他只好怏怏住口。

“好了,別吵吵了。”高拱定定神,強打精神道:“你們回去辦三件事。一是查清楚,曹大埜、劉奮庸這兩人相繼上本,之間有沒有瓜葛?”

“還有那汪文輝!”韓楫恨聲道:“昨晚我仔細比對他們三人的奏章,可謂前後相繼、層層遞進,說沒有人從中串聯,鬼都不信!”

“不錯,尤其那曹大埜,根本就是有個團夥在背後給他出謀劃策,憑他根本就爆不出那麽多猛料!”程文也附和道。

“唔。”高拱點點頭道:“昨晚老夫想了一夜,此事確實蹊蹺,那麽是誰在背後主使呢?”

“還能有誰?誰得利最大,誰嫌疑最大唄!”韓楫馬上嚷嚷道。

“不要這麽武斷,拿證據說話!”高拱又擺擺手道:“少幹些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兒!”

“唉,師相……”韓楫郁悶的想要吐血,這不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我們醋黨一把消息泄露給張居正,沒過多久就開始有人上本彈劾你。不是他是誰啊?

可惜他不敢說實話,只能幹著急。

“二來,代老夫謝謝外頭諸位大人,向他們道聲罪。”高拱又吩咐一聲,頓一下道:“告訴他們,今日的情分,老夫他日定加倍奉還。”

“是。”眾人了然點頭。來看看高閣老算什麽情分?上本挽留他,而且是以自己衙門的名義公本,才是真正的人情。

“還有第三件事,驅逐馮保!”高拱又低聲道:“現在皇上還不知倦勤多久,孟沖那蠢材又被踢出京城,馮保的位置太重要了。尤其是這節骨眼上,千萬不能讓他欺上瞞下,壞我大事!”

“師相這是正理!”韓楫眼前一亮,馮保張居正內外勾結,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也只有師相這種被灌了迷魂湯的,才會覺得張居正沒問題。

先廢掉馮保,等於斷掉了張居正一臂,再加戳瞎他眼,以後再想對付他就簡單多了。

“不過用什麽理由呢?”雒遵有些打怵問道:“那廝可是管著東廠錦衣衛,雖然這些年一直不顯山露水,但咬人的狗不叫喚,當心打蛇不死,自遺其害啊!”

“理由不是現成的嗎?!”程文大聲道:“不是這些死太監進獻淫靡春藥,勾引皇上遊嬉,才害聖體重病的嘛!”

“這個理由不成,不知道就別瞎說!”高拱卻老臉一紅,喝止了程文。他最清楚不過,馮保唯獨沒幹過那種事,反倒是他先後舉薦的陳洪、孟沖,都是靠這路數起來的。

也不是說馮保多有節操,只是他走的是太子、李貴妃這條線。李娘娘最恨這些死太監引著皇上不學好,讓她守活寡了。

為了不讓娘娘討厭,馮保也只能被迫‘潔身自好’。

韓楫知道些內情,馬上接話道:“那就找別的罪名,他提督東廠五年多,還愁沒有劣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