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家人當然要齊齊整整

待到他們叔侄兄弟認完親,一眾街坊這才問老甲長道:“這下不拜師了,還有席面吃嗎?”

“有,當然有了!”老甲長看看趙昊,便見趙昊親熱的拉著老哥哥的手,對眾人笑道:“今日我們手足團聚,更要好好慶祝一番!”

“聽到了沒,”老甲長便對眾人笑道:“都去王富貴家吃酒席吧。”

眾人這才放心歡呼起來,簇擁趙家三人往街上走去。

王富貴開著蔡家巷唯一的飯館,趙昊家的席面,從前都是從他那裏叫的。

趙昊包了整個飯館,請蔡家巷所有街坊吃酒。小小的館子裏只有八九張方桌而已,王富貴還是現去借了十幾張桌子,在大街上一溜擺開,這才讓所有街坊都坐下。

酒菜流水般的端上來,每個桌上都擺了十個大海碗,各滿盛著豬頭肉、燉雞、紅燒鯉魚、鹽水鴨、以及肚、肺、肝、腸之類……都不算值錢,但勝在量大便宜。至於味道嘛,也就比方德的早點強上那麽一丟丟。

不過對蔡家巷的老百姓來說,能去王富貴的飯館吃頓飯,也已經是極大的享受了。

待到請趙相公父子和老甲長各領一杯酒,街坊們便迫不及地的大吃大喝起來。不一會兒,桌上地上就滿是雞骨頭、鴨翅膀、魚刺了……

範大同一邊抱著半邊豬頭啃,一邊對那來敬酒的王富貴道:“你這豬頭鹵得什麽玩意,是人吃的嗎?”

王富貴暗罵一聲,就你吃得歡。但見他與趙守正父子同桌,自然不敢得罪,只好尷尬的賠著笑,敬完酒便逃之夭夭了。

“人家說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筷子罵娘,”趙守正白了範大同一眼道:“你這還沒擱下碗呢,就罵開娘了。”

“反正你家酒樓一開,這就是死敵了,還怕得罪他不成?”範大同不以為意的抓了把花生米,狠狠塞進口中,沒形象的大嚼起來。

幾位酒樓股東聞言,卻不以為然的相視而笑。按照話本的說法,區區王富貴,不過土雞瓦狗、插標賣首爾。他們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趙昊今天也顧不上跟範大同一般見識了,他拉著趙錦的手,左一個老哥哥這些年受苦了,右一個兄長日後有我,可無憂無慮。街坊鄰居們看了這一幕,都沒口子稱贊,趙公子小小年紀,就如此重情重義啊!

趙昊能不抓緊給趙錦灌迷魂湯嗎?

好好的拜師結果拜成了兄弟,他還是擔心趙錦心裏拗不過這個彎,萬一提出要退股怎麽辦?且不說燒冷灶的問題,單單這‘味極鮮’酒樓,沒了即將起復的禦史大人罩著,在這滿地權貴的南京城裏,就是開起來也守不住哇!

好在趙錦似乎比他,還看重這份淡出鳥的血緣,一會兒向小叔叔敬酒,一會兒跟小老弟碰杯,說說笑笑,如魚得水的樣子,仿佛年輕了十歲一般。

“哥哥,我看你住處甚是破舊,”趙昊便試探問道:“不如搬來與我父子同住,也好方便照料。”

“這,怕是不便吧。”趙錦頗為矛盾,他獨居多年,一來渴望親情,二來有人照顧自然求之不得。但畢竟才剛認的親,馬上就住人家裏,臉面上說不過去。

“有什麽不便的?!”趙守正今天被老侄子、老甲長並一眾街坊,捧得飄飄然十分膨脹,聞言打著酒嗝道:“明天就搬過去,一家人嘛,當然齊齊整整了!”

說著他瞪一眼趙錦道:“叔叔的話也不聽了?”

“那侄兒便從命了……”趙錦心說,得了,就坡下驢吧。

一桌酒席吃到日頭西斜才散去,高武和範大同攙著又喝醉的趙守正回去睡覺。趙錦和余甲長父子回去收拾行李,其余人也各回各家。

高老漢去找王富貴會了賬,二十來桌酒席一共花去了十兩銀子……

等他向趙昊報賬時,未免感到肉痛。

“才十兩銀子?”趙昊卻吃了一驚。“上了那麽多菜,喝了那麽多酒,才花了這點錢?”

“公子真是……”高老漢一陣苦笑道:“在蔡家巷這種破地方,五錢銀子一桌的席面,就已經到頂了。”

“那有什麽賺頭?”趙昊聞言撇撇嘴道:“我們味極鮮,就暫定五兩銀子一桌了。”

“啊?五兩?”高老漢險些驚掉下巴。“那要吃龍膽鳳髓不成?”

“這就是老伯沒見識了,在南城像樣點的酒樓,五兩銀子都吃不到什麽好東西。”趙昊學著範大同的口氣。心中未免酸酸道,其實我也沒見識過……

“呃,好吧。”高老漢又是一陣苦笑:“真沒法想象,有錢人過的日子。”

“很快你就是有錢人了,到時候自己體會吧。”趙昊哈哈大笑著,進了自家院門。

便見高武滿臉愁容的站在那裏。

“怎麽了,我爹吐了?”趙昊奇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