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霍音。”這是……

“聽好了。”

“再給我對象打電話。”

“老子現在飛過去幹/你。”

……

靜謐黯然的皖南古街旁, 夾雜著冬日冷霜氣息的河風拂面吹來,所到之處,皆帶來沁涼的潮濕感。

穿黑色夾克的男人站在大理石石墩邊, 夾著猩紅一點的長指從唇邊移開, 拖出聘聘裊裊的煙氣,被河風裹著,撲面襲來。

程嘉讓就這麽放浪不羈地沖著電話那頭的林珩說出這麽兩句話。

他剛剛問霍音要不要他幫忙。

霍音怔在一邊, 原來, 這就是他幫忙的方式。

電話那頭幾乎沉默了三秒鐘, 安靜得只剩下嘈雜的背景樂, 連BGM那首搖滾樂中動次打次的鼓點都從聽筒中傳來。

在安靜的河邊, 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電話那頭安靜得, 像是大戰爆發前的沉寂,人本能會覺得,下一瞬就要一觸即發。

霍音感受得到。

她嘴唇微張,偏頭看向程嘉讓的時候, 確信他也感受得到。

並且正在張狂肆意地冷眼靜待。

他這個樣子, 讓她又想起雪夜盤山道上, 他開著黑色越野車, 勇敢而無畏。

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 在一場鬧劇一觸即發之前, 倏然踮起腳,一把從程嘉讓手裏奪回手機。當即掛斷、關機將手機丟進外套寬大的口袋裏。

周遭的空氣再度沉默了幾秒鐘。

在對方側目看過來時, 霍音深吸了口氣, 慌忙開口:

“謝謝!”

“真的很感謝你!”

接觸到對方疏冷的眼神,霍音頓了頓,偏頭收回目光, 還是繼續硬著頭皮溫聲說道:

“但是真的不用這樣的。”

“不用因為我和別人有些沒必要的沖突,也不要、不要說令人誤會的話。”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到底…到底是什麽樣的,我真的,不想再成為你們這些公子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我想我可能,還是更喜歡我本來平淡的生活。”

“……”

霍音話說到一半時,被冷冽的河風吹過,已經能感受到對方投來的眼神之冷,可她還是咬著牙堅持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心裏想了很久的話。

她知道可能她不會像學姐受到那樣的欺瞞傷害,可是一個林珩。

已經是最好的前車之鑒。

她不想再做那個不被珍惜的可憐人,也不會再重蹈覆轍。

金玉其外的公子哥們,她本就應該如看漫天星辰,遠遠觀望一眼。

然後本本分分,敬而遠之。

霍音的話說完,沒敢擡眼看面前的男人,只錯眼看向旁側汩汩湧流的河,余光瞥見對方長指夾住的猩紅一刻不停地奮力濃燃。

沒有聽到對方的回應。

她咬著下唇退後兩步,十分傻氣地重重給他連鞠了兩躬:

“還是很感謝。”

一如最開始同他講話的時候一樣。

說完這些,便直起身,徑直往回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

-

皖南的夜,一如小鎮主幹道中央緩流數千年,奔湧不息的長河。

夜色淺淡暗湧,恍眼看去,仿與數千年前的鎮子別無二致。

霍音在鎮口說過那些話同程嘉讓分別以後,便一路目不斜視快步往回家的方向走。

耳邊似有急躁的鼓點轟隆隆地敲響著,半點兒不肯停息。

她就這樣,在催命似的“鼓點”中頭也不敢回地極力往前走,沒有注意到前方不遠處大媽們廣場舞的陣型被打亂,人群奔向同一方向。

霍音從旁路過之前,被一個叫不上名來的阿姨拉住,對方嗓門不小,很快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哎哎哎,這不是霍大夫家的小囡嗎,這裏有人暈倒,你快過來給看看!”

霍音手臂被拉扯住,好像因為阿姨的話,從神思混沌的異次空間中,被瞬間拉回現實。

看清拉住她的人,霍音好像聽見“咕咚”一聲,浮起的心又驀地往下一沉。

在阿姨的拉扯下,霍音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便見到每天晚上在這裏跳廣場舞的阿姨們此時混亂地聚集在一起,人群圍繞的中央,是一個昏厥不醒的老阿嬤。

現場一片混亂嘈雜,無人注意到幾米之外,開放式的小商鋪門前,穿黑色夾克的年輕男人單手插兜,神情冷如數九寒冬,淡漠地同店主道:

“南京九五,有麽。”

“不好意思沒有那個,所有的都在這兒了,您看看。”

“行,來盒中華吧。”

……

霍音爸爸在鎮上的衛生所待了二十年,一般的小病小災都能看,久而久之,鎮上的人自然認得他。

霍音自小又經常被喊去幫忙做些拿藥包紮的活,鎮子這麽小,有人認得她再正常不過。

不過霍音也只是給爸爸打打下手的半吊子,有人暈倒的事她根本搞不定,也不敢隨便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