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別死了,我還沒原諒你……(第2/3頁)

陸宴之渾身都是傷,雪白的衣袍上一塊紅一塊黑,阮輕快要察覺不到他的氣息了,抱起他的時候,他像一片落葉,沒有一絲力氣,直直地墜向塵埃。

這不應該是他的結局。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應該在眾人的簇擁和愛戴中衰老死去,甚至是獲得機緣得道飛升,而不是像這個樣子,被亂石砸中,埋在廢墟中,沒了氣息。

阮輕從納戒裏取出丹藥,捏開他的嘴唇,給他喂了一顆,又試了試他的氣息,依舊氣若遊絲。

她伸出一只手,探到陸宴之的後頸,摸到他靈脈處,指尖不可察覺地抖了一下。

這是陸宴之的命門,完完全全掌握在她手中的感覺。

太脆弱了,只要她稍稍用力,就能將他完全捏碎一樣。

他若是清醒著,阮輕還可以想盡辦法折辱他,逼他跪在地上向她屈服,看看那雙清澈的眼睛裏盛滿了羞辱的淚水……

可是現在……

阮輕暗暗地抽了口氣,手指往下滑了幾分。

易碎的東西,會讓人忍不住去憐愛。

可當初,他拿著劍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著林淮風娶她的時候,怎麽就那麽可惡呢。

阮輕手指輕輕用力,一股靈力從靈核之中輸送出來,順著靈脈來到指尖,送到陸宴之體內。

溫熱的靈力沿著靈脈送向周身,陸宴之的身體慢慢開始發熱,氣息也開始回調,漸漸趨於穩定。

阮輕緩緩松開手,收了靈力,陸宴之身體微微往她這邊靠,頭往一側偏,枕在她肩上,夾雜著銀絲的烏發垂在阮輕肩頭。

她沒有動彈,只垂著眸,安安靜靜,沒去看陸宴之。

陸宴之身上的氣息還是那麽好聞,安息香、廣藿香、柑橘,都是令人溫暖的氣息,就好像秋日的草地上,曬足了太陽的氣息。

阮輕以前在客棧裏打雜,經常出入貴家子弟的房間,對他們平日裏所熏的香有所了解,第一次去陸宴之的房間裏送茶水的時候,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卻忍不住稱贊說:“好香啊,好好吃的樣子。”

那時候,陸宴之便笑了,一雙燦若星辰的眼,微微彎起,和阮輕小時候見到他的那次毫無區別。

他對誰都很好,在客棧裏住的那段日子,更是事無巨細地教導她,教她修道入門之法,教她練劍,教她天下門派和所擅長的法門。

正是因為他從前太過溫柔,及至後來,他親手將她推開,拿劍逼著林淮風娶她的時候,她才那樣無法接受。

陸宴之枕在她肩頭,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唇分,輕不可聞地喚了聲:“輕兒。”

阮輕低眸看了他一眼,擡手摸了下他的臉,摸到他眼睛上濕潤的黑布,微微失神,喃喃地說:“別死了,我還沒原諒你呢。”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陸宴之才恢復了意識,他輕咳了一聲,肩上蓋著的衣服滑落,伸手去摸,摸到上面不一樣的衣料,略一思索,低聲說:“唐長老?”

阮輕走過去,彎身從他手裏拿過自己的外衣,站在旁邊看他,幽幽說:“你知道我是誰?”

陸宴之卻不說話了。

阮輕將衣服穿好,冷冷地看著他說:“還能動嗎?”

陸宴之背倚著墻,緩慢地站起來。

“陸萱萱在出口設了靈符和陣法,靈符已經被我解決了,還剩一個陣法。”阮輕說。

陸宴之點點頭,阮輕便給他丟了把劍,讓他扶著劍往前走。

陸宴之在劍柄上摸了摸,仿佛想到了什麽,欲言又止,提著劍往前走。

一路上,他什麽都不說,費了些功夫破了陸萱萱設的陣,繼續往前走,在黑暗中四處摸索。

面前是一條寬敞的地下通道,兩旁點了燈,照著一排排雕花精致的木門,左右兩邊竟都布置了房間,像是京城最奢靡的客棧。

阮輕走在前面,推開了右邊第一扇門,裏面擺放著五花八門的兵器,有些銹跡斑斑,有些刀口殘破,顯得有些年頭了。

陸宴之走進去,挨個挨個地搜查,手指摸到刀刃,鮮血涔涔流了出來,他渾然不知。

阮輕沒多看他,轉過身去開第二扇門。

這裏依舊擺放著許多刀、劍、法寶,上面鋪了一層層灰,只是光看刀口便知道,這些兵器比剛才那間屋子裏的更新、更鋒利。

阮輕掃了一眼,沒發現她要找的東西,接著去開第三扇門。

等她從第三扇門裏出來,陸宴之正要去第二扇門。

阮輕看了眼他那雙血紅的手,冷冷地說:“裏面沒你要找的東西。”

陸宴之說:“你知道我要找什麽?”

“不知道,”阮輕淡淡說,“裏面都是刀劍,你應該不缺。”

陸宴之點點頭,相信了她的話,接著去第三扇門。

“告訴我你要找什麽,”阮輕煩躁地說,“我看見了會跟你說。”

陸宴之微微一愣,接著朝阮輕鄭重一揖,拜謝說:“有勞唐長老,宴之想找的……是一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