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妾身明日……

後來宮中常有太醫前來診脈, 不得不說太醫院的醫術與藥材確實要比尋常鋪子強上許多。

上一次這般腹痛便是在榻上躺了三四日才有所好轉,而這一次在喝了藥後倒是很快就沒了那樣強烈的不適。

“所幸夫人先前飲用避子湯時間不長,未曾傷及根本, 此藥在月信過後只需一日飲一次便可將身子調養回來。”

太醫取下搭在奚蕊脈搏的手指,邊收拾物件又邊囑咐道。

“夫人現下調理身子所用之藥亦有暫且避子功效, 只是日後萬不可再碰那寒涼藥物了。”

雖然先前早有猜想, 又因著祁朔的反應證實了八.九。

可在太醫親口說出此物除了能為她調理身子, 還有不會懷孕的效果時, 她心裏依舊有些波動。

他似乎是真的......沒有怪她,並且為她將之後的事情安排了個妥當。

奚蕊收回右手,將衣袖展平後雙手交疊於小腹,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在送走太醫後,阿綾也端著剛剛煎好的湯藥走了進來。

奚蕊視線在那泛著褐色的湯面稍作停頓, 而後執起藥碗一飲而盡, 文茵緊跟著遞上蜜餞, 她沒有接下。

也不知是不是這藥材更好的原因, 入喉雖有苦澀,卻不覺有絲毫難捱。

“蕭雲憶是如何混進宮來的?”

又坐了許久, 奚蕊才想起那日之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都忘了去想其中原由。

文茵聽言在側同她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

奚蕊聽著訝異不已, 竟還有這樣一番荒唐事。

“......後來公爺親自去提審了安陽侯府......”

原來那天他不是不想見她, 而是去為她討公道去了嗎?

“安陽侯同世子、世子妃皆是入了獄......”

“阿沐也被關起來了?”聽到這裏奚蕊驀地坐直了身子。

文茵點頭:“夫人莫慌,今日安陽侯他們已經被放出來了,只是據說是剝了什麽權......不過安陽郡主勾結妃嬪又私帶死士潛入皇宮,現在已被奪了郡主封號貶為庶人,不得再回安陽侯府了......”

安陽侯就算是當下不及開國之初鼎盛,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陛下不可能真因此事處置太重。

但如此侯爵被這樣關上數日,又借機奪權,已然是極大代價了。

畢竟就奚蕊所知,這些世代宗親的權利可並不是那麽好動搖的。

她稍稍頷首示意知曉了,奪不奪權的於她而言並不相幹,或許還能因這一事削削他們那上位者的銳氣,說不定江予沐在蕭家還能好過一些。

*

安陽侯府。

啪——

紫檀鑲金的桌案被拍的震了幾震,安陽侯滿臉怒色,胸口急促起伏。

他們蕭家就算是這些年沒落,也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竟為了一個國公夫人差點將整個安陽侯府給搭進去,簡直豈有此理!

“侯爺,侯爺,求您救救雲憶吧,她如今神志不清,被便為庶人可怎得……怎得好,妾身......”

安陽侯夫人早先便在關押之地哭暈過去幾次,此時的她發髻淩亂,絲毫沒有侯府夫人的半分端莊。

“妾身只有這一個孩子了啊......”

女人的哭咽使得安陽侯更加心情煩躁。

“你給我閉嘴!”

安陽侯怒喝一聲,隨即將視線射向站在不遠處的蕭淩與江予沐。

“你這個逆子——是如何看顧你妹妹的?!”

竟讓蕭雲憶偷走了令牌,還喚了死士入了宮。

得虧國公夫人並無大礙,若真出了什麽事,看祁公爺那架勢怕是要整個安陽侯府為她陪葬!

蕭淩斂下的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他扯了扯唇角:“這不是父親的縱容嗎?”

令牌是安陽侯的,他可不信蕭雲憶的動作他的好父親完全不知。

“你——”

被突然忤逆,安陽侯猛地瞪圓了眼睛,指著蕭淩的手指氣極到顫抖不停。

而那方安陽侯夫人通紅的眼底由極致悲傷轉化為恨意。

她遽然擡頭,視線鎖在江予沐身上。

因為奚蕊導致蕭雲憶被貶的恨在此時全然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安陽侯哆嗦著嘴唇半響才發出聲音:“逆子,逆子......你給我滾去跪祠堂!”

蕭淩輕嗤一聲便想離開,卻見安陽侯夫人倏得執起案邊茶盞就朝江予沐扔來。

“雲憶活不了,你們都去死——”

江予沐瞳孔驟然放大,甚至來不及閃躲便見著那茶盞迅速朝她飛來。

砰——

伴隨著瓷器碎裂於地的聲音,痛感卻並未同時出現。

蕭淩伸出拇指揩拭過那被碎片劃破唇角留下的血跡,眉尾輕挑。

“若還想安陽侯府多存幾年便安分些,母親。”

他後幾個字咬得極重,再擡眸眼底戾氣一閃而過。

這一切變化得太快,安陽侯愣在原地,而後見著男子邁開步子朝祠堂走去。

這是他的兒子,可是他卻覺得方才那一瞬間似乎從不曾認識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