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們跳的是同一支舞。……
奚蕊收拾好自己,暗自感嘆了一會人美是非多,然後在奚靈不斷白眼下往回走。
在即將行至太雍池宴會處時,她們突然發現太皇太後竟帶著人將不遠處的假山團團圍住,且氣氛十分凝固。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文茵與阿綾急忙上前上下打量她。
奚蕊狐疑:“怎麽了?”
文茵抿唇猶豫半響最終將方才發生的事重復了一遍。
“你說柳湘儀和章勉在禦花園......?”奚蕊難以置信愣在原地,似是完全想不到這兩人是如何搞到一起去的。
可轉念想到方才那莫名奇妙追她的人,以及那酒裏的迷藥,忽然一切都清晰了起來。
那邊女子哭哭啼啼的聲音在夜空中絮絮傳來,奚蕊指尖不自主地顫抖,背後倏然起了陣寒氣。
若剛剛她沒能逃走,或許現在跪在那裏的便是她了吧。
此時的柳湘儀籠著外袍發絲淩亂,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落下。
章勉被吏部尚書扇了幾巴掌後終於清醒過來。
他看清眼前情景後目眥欲裂,忽地視線越過重重人群看到了不遠處的奚蕊。
“奚蕊——”
奚蕊被他叫得猛地後退,身形微晃幾欲站不穩。
“你這個逆子!”看他還敢叫別人,吏部尚書氣得一腳踹向他的心窩。
章勉在地上滾了幾圈,頭頂的玉冠斜拉垂著好不狼狽。
他雙眼赤紅,看到一旁哭哭啼啼的柳湘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一定是這個女人搞的鬼!
說什麽給他出謀劃策,可奚蕊還好好的站在那,出的哪門子策?!
“賤婦,是你這個賤婦害我!”說著他便要撲上去,柳湘儀大駭,好在內侍及時拉住了他。
“你閉嘴!”吏部尚書臉紅脖子粗,“太皇太後,老臣......老臣這不肖子孫傷風敗俗,汙了您的眼睛......”
太皇太後到底是在後宮待了半生,腌臜之事見多了,現在倒是十分鎮定:“既是章大人的家事哀家也不便多問,只是柳小姐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此事章大人還是不能輕率。”
“是是是......”吏部尚書連連點頭,凜冬之際額角卻出了豆大的汗珠。
在場未婚女子頗多,宮中出了這等醜事自然是再辦不下去宴會,最終柳家的人趕來,章家許諾明日便去提親才作罷。
奚蕊渾渾噩噩地跟著上了回府的馬車。
馬車上奚廣平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將她拆吞入腹。
她心下不安,但又想著今晚這事明裏並未牽扯到她身上來,想來爹爹不會斥責於她。
於是她悄悄地掀起眼皮瞄了一眼奚廣平,剛想開口便被橫了一眼。
想到今晚去時她跳的那支舞,奚廣平臉色深沉,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的女兒和那皇宮沾上半分關系。
“從今天開始,罰你兩個月的銀錢,並且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再出府。”
“爹爹?”她驚得坐直了身體,滿臉無辜:“我做什麽了呀。”
出門尚且有辦法,沒銀子簡直太過分了!
奚廣平目光幽寒,給了她個‘再多言就罰三個月’的眼神。
奚蕊含冤閉嘴。
*
月上柳梢,上元燈火通明的京都之中唯有城墻下首問月街頭萬籟無聲。
偌大的輔國公府冷冷清清,只有偶爾垂首來往的侍從昭示著此間有人。
書房密室中,燭光搖曳,在墻壁上落下朦朧人影。
一副精美的仕女圖置在中心桌案之前。
那是名極美的女子,皓腕輕紗,纖腰微步,雲鬢霧鬟,眼波纏綿一顰一笑動人心魂,她身著雪衫舞裙在漫天櫻花下似乎隨時都要化蝶而去。
祁朔負手而立,昏黃的燈光映在他深邃的瞳孔中翻湧流轉。
他緊緊凝視著桌案上方,太雍池邊少女輕盈的舞姿和畫卷上的女子逐漸重疊,手掌驀地收攏。
——她們跳的是同一支舞。
祁朔低垂的眸光意味不明,眉梢輕斂,腰間似乎還殘留著女子方才倚靠在他身上的溫度。
......
季北庭來的時候正見著祁朔在書房中寫著什麽。
他帶著被左右使喚辦案的悶氣,抖落身上霜雪後便隨手扯過旁邊桌椅便坐了下來,然後自顧自地斟了杯茶猛灌一口。
祁玄羿此人,他季北庭願稱之為記仇祖師爺!
不過就是在別人小姑娘面前小小地坑了他......不對!坑都沒坑到!
就讓他這樣一個大孝子於本該闔家團圓的上元節在外面趕路辦案。
簡直是離天下之大譜!
郁悶半響沒得到回應,季北庭憤憤道:“我說你這府裏當真是一絲一毫上元佳節的影子都沒有。”
上元節向來有燃燈祈願的習俗,尋常百姓家中就算過得清貧也會在這一日燃上通宵油燈。
可他倒好,這麽大的輔國公府愣是沒見著象征性掛上幾盞燈籠,委實不像有活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