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您抵禦得住……

艾絲黛拉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圈主祭壇,回頭卻見阿摩司正冷淡地盯著某一處,神色幾乎有些敵意。

她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不由有些好奇:“殿下,您怎麽了?”

“沒怎麽。”阿摩司移開目光,喉結滑動著,大步走到她的前面,“你初來乍到,我帶你參觀一下主祭壇吧。”

不知什麽事影響了他的心情,他的口吻變得幾近生硬。

艾絲黛拉一眨眼睫毛,倒是不介意阿摩司冷冰冰的態度。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阿摩司的冷臉並不是給她看的,更像是給……周圍的空氣。

她記得,她以前喜歡逗弄他,就是因為他總是露出這種會激起她玩興的表情。

比如,有一次,她在他的面前吃一個巧克力蛋糕,深棕色的糖霜如同山峰的青苔般覆蓋在綿軟的奶油上。

她對甜食完全無法抵抗,立刻用手指挖了一塊沾滿巧克力糖霜的奶油,送進了嘴裏。

她享受地品嘗甜蜜時,他卻合上了雙眼,仿佛她吃的不是蛋糕,而是一只血淋淋的、被殘忍肢解的羔羊,他對這樣罪惡的畫面感到痛苦,只有閉上眼睛,才能維持內心的平靜。

這位冷漠嚴肅的阿摩司殿下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他那副沉默的、克制的、高雅的表情,對她的誘惑有多大,她幾乎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壓抑住內心的惡趣味,沒有像貓用爪子玩弄垂死的耗子一樣玩弄他。

艾絲黛拉不知道的是,她根本不用像貓玩弄耗子一樣玩弄阿摩司,只需要幾個眼神,就能讓阿摩司為她心亂如麻了。

為了不讓自己失控,阿摩司頭也不回地走在了她的前面,避開了她和那條下作的蛇的目光。

他刻意不去看她,不去想她,不去嫉妒那條緊緊貼著她的蛇,不然在恐怖而暴烈的妒火炙烤之下,他會做出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

阿摩司忘了,他並不止臉上這一雙眼睛。

即使他目不斜視地望向前方,仍能看見後面的情況。

那條蛇在她的身上緩慢地移動著,纏繞著。

它只是蒙蔽了她的感官,並沒有隱形,冰冷堅硬的蛇鱗摩擦過她溫潤白皙的皮膚時,仍會留下紅艷艷的印子。

它似乎知道他的眼睛無處不在,他看向哪裏,它就用蛇身遮住哪裏。

一想到它那如冷肝臟般滑膩的蛇鱗,會漸漸吸收她皮膚散發出來的溫熱,他的手指就因嫉妒而震顫起來。

他沒有像之前那樣攥緊拳頭,因為他的情緒在逐漸失控,力量也在逐漸失控,要是用力攥緊拳頭,骨節肯定會發出碎裂似的聲響。

他不想引起她的注意,讓她察覺到這條蛇的存在。

可嫉妒並沒有因為他的忍耐而消失,始終如殘酷的火焰一般,在他的心頭烈烈燃燒。

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反正他已經違背至高神殿的清規戒律了,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陷入了世俗之愛。

他都這樣墮落了,為什麽不能再墮落一點兒呢?

他為什麽不能像那條卑鄙的蛇一樣,無恥地接近她,靠近她,直到能聞到她頭發上的玫瑰色香氣?

他知道,這個世界不可能變成那種人人和愛的理想世界,神職人員也不可能個個虔誠仁慈,神也不會因為人的心中有一點兒惡,就對他降下嚴厲的懲罰。

所以,他為什麽要費盡心思地維護神聖和聖潔呢?

他是人,生來就是凡胎肉體,流著渾濁腥臭的血液,除了頭腦比畜生更敏捷外,很多地方都與畜生毫無區別。

不然此時此刻,他為什麽想一把扯掉手套,以一種畜生式的粗暴,一拳狠狠打在那條蛇的頭上。

那條蛇是他的,她也是他的。既然它可以卑鄙無恥地糾纏她,為什麽他不行?

這時,一個聲音打破了他魔怔了似的思考:“殿下,有一份文書需要您簽署一下。”

是他的助手。

阿摩司短暫地恢復了冷靜,低聲問道:“什麽文書?”

“您忘了?也是,您這麽忙,忘了也很正常,是至高神殿外部的一個教士。他前年考進了至高神殿,進入至高神殿時,他在外部的祭壇發過誓言,為了侍奉神明,決心一輩子保持貞潔,再也不和世俗的妻子和親人來往……”

艾絲黛拉微微歪了歪頭,問道:“至高神殿的教士一輩子不能結婚,也不能和親人來往?”

助手答道:“是的,艾絲黛拉小姐,但除了至高神殿以外的教士都能結婚。只有至高神殿的教士不行,因為一旦踏進這座神殿,就代表你的世俗身份已經死了,你徹徹底底變成了神的仆從。神的仆從不是誰都能做的,你必須對神付出絕對的忠誠和貞潔。”

阿摩司沒有說話。

艾絲黛拉一臉興味地說:“所以,那個教士……沒能守住自己的貞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