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卑鄙、下流、下……

洛伊爾實在無法控制體內的嫉妒和憤怒。

他能察覺到有人在窺視艾絲黛拉,卻不知道那個人在哪裏。

那個人的目光帶著一種壓抑的克制的欲望,緩緩丈量過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

他將自己當成一把尺子,不帶感情地打量她的身體,仿佛這樣就可以避免躁動的渴欲萌生一般。

洛伊爾盡管看不見這個人,卻能感受到他那種自欺欺人的虛偽。

他似乎在費盡心思地說服自己,這是一次普通的打量。他可以壓抑住自己的感情,不會讓它沸騰,不會讓它興奮,不會讓它熊熊燃燒起來。

可他打量艾絲黛拉的視線,就連洛伊爾都能感到其火熱癡迷的程度。

洛伊爾對他的目光又厭惡又忌憚。他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周,卻發現只有自己能感受到那個人的視線。

原因很簡單,要麽因為那個人的實力遠遠超過了這些人,要麽因為他和他有一種特殊的聯結,就像他和那個令人厭惡的光明神一樣。

不管哪一種可能,都是他不想看見的。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虛偽至極。

他表面上在壓抑自己對艾絲黛拉的感情,轉頭卻把她安排在了自己住的地方。

洛伊爾隱隱有一種預感——那個人也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他做出這樣的安排,不僅有獨占艾絲黛拉的意圖,還有向他宣戰的意思。

只是,他憑什麽向他宣戰?

他了解她嗎?得到過她的青睞嗎?他被她用含著笑意的眼睛專注地注視過嗎?他知道她真正開心時,會先眨一下眼睫毛再笑起來嗎?他見過她脊梁骨美妙的曲線嗎?他知道當她對一件事物感興趣時,肩胛骨會不自覺地抽緊一下嗎?

那個人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好意思向他宣戰?

洛伊爾煩躁不安地盤繞著蛇身,吐著鮮紅的蛇信子。

因為過於煩躁,他甚至生出了冰冷徹骨的殺意,想要殺死眼前這些聒噪的人——羞辱艾絲黛拉的教授、總是試探他底線的阿爾莎、看出他心思的西西娜、令人厭煩的瑪戈、安德斯……

殺意攫住了他清醒的頭腦,以至於艾絲黛拉伸手碰他時,他明知道那是她的手,她柔軟白皙的手,還是忍不住咬了一下。

嫉妒、殺戮欲和破壞欲在他的體內翻湧著,使他狂躁不安,遠不是咬一下就能緩解的。要不是最後關頭冷靜了下來,他甚至想用毒牙刺穿她的皮膚。

但相較於自己的心上人,他更想用毒牙咬死那個虛偽的、仍在暗中窺探他們的人。

他頭一回對一個人產生如此強烈的敵意。

仿佛他們是兩頭注定鬥爭到死的雄獅,僅僅是聞到對方的氣味,都會被激發出不死不休的好鬥心。

就算把他們分隔開來,也無濟於事。只要讓他們當中任何一方知道,對方還活著,並有可能搶走艾絲黛拉,鬥爭就會繼續下去。

這不僅因為他當久了野獸,感染了動物的習性,變得像野獸一樣粗暴的好鬥,而且因為他有一種無意識的預感——只要那個人存在,他就無法獨占艾絲黛拉。

不管怎樣,他都會和他鬥爭到底,直到一個活著一個死去。

作為至高神殿唯一的神女,艾絲黛拉得到了一件特制的法衣。

這是一件式樣與至高神使差不多的白色法衣,但至高神使的法衣不會像這樣前擺短、後擺長,幾乎像古羅馬的長裙般拖到了地上;領口、袖邊和裙擺均縫制著美麗的金線,在微弱的燭光下都閃動著金粉般燦爛的光芒。

艾絲黛拉垂下眼睫毛,輕撫著這件華美的法衣。

她沒有謙遜的美德,對自己能走到這一步非常滿意。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她作為曾被至高神殿審判的犯人,來到了這座尊貴聖潔的神殿,成為了這裏唯一的神女。

她從大權在握,到丟掉王冠,再到又抓住了一點兒權力。

再次抓住權力時,她明顯感到了自己的變化——精神和肉體都有;精神上的變化沒有肉體明顯,畢竟她的野心從未變過,至始至終都想頭戴王冠,坐上那個炙手可熱的王座;肉體上,她則感到自己變得更加強壯有力了。

因為不用再裝小女孩,她沒再控制自己的食量,每天幾乎和安德斯吃得一樣多,有時候餓極了,甚至會胃口大開,一頓吞掉兩大盤煎得柔韌濃香的牛裏脊肉。

每頓都吃飽以後,她幾乎能感到自己在飛快地生長,睡覺的時候,甚至能聽見骨節發出的愉快的噼啪聲響。

她身高增添了將近三英寸,腰身和髖骨也不再像孩子似的纖瘦。每次照鏡子,她看見那十二對健康舒展的肋骨,都對自己良好發育感到由衷的歡喜和滿意。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她還想勻出一些時間去練習打槍、劍術和騎馬,尤其是騎馬,自從阿摩司不來給她上課後,她就沒機會溜出去打獵了,這麽多年過去,都生疏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