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至高無上的神在……(第2/5頁)

他們全家人都對這個虔誠的金發女孩寵愛到極點,然而,她卻死在他們無比信任的神甫手上,不可謂不諷刺。

盡管男爵和神學院的教授極力阻止,他們一家人還是不顧禮教觀念,沖到了證物的面前,悲痛萬分地呼喊著二女兒的名字。

弟弟紅著眼睛看向裁判官,嘶聲力竭地喊道:“我家人每年都會給神殿捐贈數萬銀幣……我姐姐死後,為了讓她安息,我們甚至捐贈了一個牧場,沒想到殺死她的,居然是她生前最信任的神甫……”他說著,竟當場抽泣起來,“老天啊,我居然還想當神甫,居然還想以神甫的身份去撫慰她的靈魂……天啊,我究竟在想什麽?”

眼看著失控的人越來越多,神使的耳邊一陣嗡嗡作響。

他已經聽不見這些人在說什麽了。

他睜大眼睛,卻只能看見一輛橫沖直撞的馬車,穿過濃濃的黑暗,發出雷鳴般的震響,朝這裏隆隆駛來。

巨大的車輪無情地碾碎了教區神殿積累多年的聲譽,正如弗萊徹司鐸無情地碾碎了那些可憐的少女的性命一樣。

蒼白而明亮的陽光從雲層滲漏下來,驅散了周圍的黑霧,四面八方竟全是殘缺不全的屍首,人們滿臉憤怒地摟著這些屍首,向神殿討要說法。

神使渾身發抖著,頭上的冷汗已經變成了熱汗,熱氣附著在夾鼻眼鏡的鏡片上,使他眼前的畫面變得無比模糊,就像哭過了一樣。

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上艾絲黛拉了,民眾憤怒的討伐聲就足以令他毛骨悚然了。

然而,艾絲黛拉的證據並沒有全部呈上來。

她還有證據!

就像後腦勺被敲了一悶棍,神使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從審判席上栽下去。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恐懼的情緒達到了頂點,不管是念珠還是祈禱書,都不再能使他鎮靜。

他一邊擦熱汗,一邊握住無名指上的寶石戒指,想像往常般從中汲取力量。可他一想到,這枚戒指象征著整個教區神殿,而民眾憤怒的唾液馬上就要淹過神殿的地基了,他就恨不得把這枚戒指扔得遠遠的,逃避即將到來的懲罰。

他恐懼地想,至高神使要是知道這件事,會把他活剮了的!

他錯了,真的錯了。他不該因為被艾絲黛拉擺了一道,就盲目地包庇弗萊徹司鐸,也不該不聽戴恩的話,三番四次地輕視艾絲黛拉。

他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神使想要道歉,想要懺悔,想要使勁渾身解數,挽救眼前失控的局面,可他的雙腿陣陣發軟,還沒有站起來,就跌坐了回去。

“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神使抓住自己的頭發,喃喃自語道,“鎮靜,鎮靜,不能慌,要想辦法……想辦法還擊。對了,女巫,說她是女巫。就算死,也要拖著她下地獄……”

神使自言自語的聲音極小,裁判官並沒有聽見他惡毒的低語,但騎士長的耳力極佳,把他的盤算聽得清清楚楚。

騎士長冷淡地掃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到了這種關頭,這人不想著反思自己的行為,挽救自己和教區神殿的聲譽,第一反應竟然是汙蔑艾絲黛拉是女巫,把她也拖下地獄。

教區神殿的名譽,毀在這種神使的手上,真的一點兒也不冤枉。

戴恩作為整個教區最了解神使的人,就算沒有聽見神使的自言自語,也知道神使在想什麽。

果然,神使已經無藥可救了。

也許神使並不是愚蠢,而是惡毒,因為太過惡毒,完全看不到面前還有別的選擇,只想著蠅頭微利,以及如何整死他人。

就像一開始,他因為被艾絲黛拉諷刺了幾句,就視而不見弗萊徹司鐸的罪行,一門心思想送她上火刑架,結果自己卻被連連擺了好幾道……有沒有可能從那時候起,他就落進了艾絲黛拉的圈套?

當時,艾絲黛拉是故意激怒他,擾亂他的思路,讓他無法在司鐸的事情上做出正確的決斷?

可這樣對她有什麽好處呢?

難不成她和神使有私仇?

戴恩想了一會兒,沒能想出答案,就沒再糾結這個問題。

他現在只想看神使自取滅亡。

與此同時,艾絲黛拉呈上的最後一件證物——記名冊,也完成了畫面的回溯。

當那本厚厚的硬殼記名冊,散發著耀眼的白光,飄浮至半空中,向人們一一展示,司鐸是如何面帶微笑地寫下那些少女的名字,又是如何用心滿意足的表情撫摩這本記名冊時,正常的言語已經無法表達人們的憤怒了。

就像悲痛到極點的人,只能發出動物般的哀嚎一樣,圍觀的民眾也只能用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宣泄心中暴漲的怒意。

神使有一句話說對了,民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是善人還是惡人,他們一眼就能分清,沒有人能蒙蔽和愚弄大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