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的想法豈是能……(第2/5頁)
“上法庭之前,我仔細聆聽了一下民間的聲音,大家都在哀嘆一個善人的隕落,哀嘆以後恐怕再沒有人敢像弗萊徹司鐸一樣行善。請問,一個敢把陌生女孩帶回家、殫精竭慮傳道布施的善人,怎麽可能是惡人?她不過是想為自己的罪行開脫,才會汙蔑司鐸是惡人罷了。”
裁判官也微微點頭:“不錯,是有不少人向裁判所寫信,說他們曾被弗萊徹司鐸救濟過。”
“民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神使說,“是善人還是惡人,他們一眼就能分清,沒有人能蒙蔽和愚弄大眾。”
艾絲黛拉一直微笑著,等他們說完了,才慢慢地開口說道:“假如我告訴諸位,弗萊徹司鐸收留我,是想將我先奸後殺,你們還會覺得他是善人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法庭都嘩然了。
圍觀的人們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眼裏看見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這女孩太敢說了!
而且,她的語氣也太平靜、太坦然了吧?
好像在她的眼裏,這件事真的全是弗萊徹司鐸的罪過,她一點兒也不為自己疑似被玷汙而感到羞恥。
戴恩站在觀眾席,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緩緩鼓掌。
艾絲黛拉果然不簡單!
她明明可以一下子曝光弗萊徹司鐸連環殺手的身份,告訴大眾,這位“善人”十年間殺死了將近七百名少女,但她偏不。
她在享受用鈍刀子剖開弗萊徹司鐸腐臭的名聲的快感。
妙啊,太妙了!
再看看神使,他的前上司,居然對艾絲黛拉露出一個蔑笑,似乎在嘲笑艾絲黛拉自毀名節的行為。
假如他還是這人的屬下,肯定急得團團轉,恨不得跑到他的身邊,在他的耳邊大吼道:這是她給你設置的陷阱,不要跳進去!
但看神使臉上的蔑笑,戴恩就知道,這個陷阱他跳定了。
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人的眼睛永遠不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呢?
果然,他的前上司滿眼輕蔑地說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請問,你是在指控一個德高望重的司鐸,試圖強暴你,還是在指控你自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蕩婦,試圖勾引德高望重的司鐸?”
戴恩聽見這句話,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朝神使投去一個鄙夷的目光。
你怎麽不說艾絲黛拉試圖強暴司鐸呢?
神使當然想這麽說,但他不是也知道這種說法太離譜了嗎?
像戴恩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不少人都和神使一個想法,聽見神使煽動性的話語,頓時紛紛朝艾絲黛拉投去異樣的眼光。一些來看熱鬧的懶漢酒鬼,甚至當場用下三濫的目光打量起艾絲黛拉來,似乎把她當成了可以隨便使用的街邊野雞。
艾絲黛拉始終維持著淡淡的微笑,絲毫不為周圍的聲音所動。她擁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外面的人如何評價她,她並不在乎。
只有弱者才會在乎弱者的看法。
她是瘋狂的、邪惡的、冷酷無畏的強者。
周圍人對她的指指點點,最終都會變成刺向神殿的利箭。
見他們說得差不多了,她歪著腦袋,眨著黑睫毛,玩味的眼睛一閃而過銳利的流光,繼續說道:“假如我告訴諸位,弗萊徹司鐸曾這樣對待將近七百名少女,將她們先奸後殺,把她們制成藥丸謀利,諸位還會覺得我是蕩婦,他是善人嗎?”
整個法庭都安靜了。
這句話掀起的浪花比之前的還要多還要大。
如果說之前那句話是千層浪,那這句話就是萬層浪,十萬層浪,一堵巨浪形成的百米高墻。
所有人都沉默了,說不出話來。
神使臉上輕蔑的笑容瞬間僵住,一顆汗水無聲無息地從他的額上滴落下來。
他怎麽能忘了這回事?
剛剛他自以為抓住了艾絲黛拉的破綻,迫不及待地想把她釘在蕩婦的恥辱柱上,卻忘了除了艾絲黛拉,還有將近七百個少女也遇害了。
這個數字太過龐大,哪怕只有七十個、一百個,他都能昧著良心說,是那些少女主動勾引的。
但是,七百個,誰信呢?
神使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開始顫抖地轉動手指上的寶石戒指。
戴恩再明白不過這個動作的意思,這意味著神使開始思考了。
現在才開始思考?
戴恩忍不住搖頭嗤笑一聲,早幹什麽去了?
他在神使的耳邊說了多少遍,不要輕視艾絲黛拉,不要輕視艾絲黛拉,誰知他還是一腳踩進艾絲黛拉的陷阱裏了。
掉進陷阱就算了,他還大搖大擺地在陷阱裏走來走去,直到被捕獸夾狠狠地咬住腿腳,才開始思考如何脫身。
晚了!
他訓斥艾絲黛拉犯了傲慢的原罪,自己又何嘗不傲慢到極點?
他與艾絲黛拉最大的區別是,艾絲黛拉是又聰明又傲慢,他是又愚蠢又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