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頁)

這件事若是放到扶月宗,調查清楚了,其實就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但撞上了與妖族有血仇的流明宗、因問劍大會而聚來的各家各派,以及謝酩,就注定不可能善了。

以流明宗百年來對於妖族余孽的做法,這個半妖少年會被當眾抽骨處死,陳非鶴也要被廢除修為,關押在海底寒牢五十年,再送上一葉扁舟,逐出離海,死生由天。

這麽好的苗子實在可惜,那少年若真是只是送些藥物吃食,也罪不至死,楚照流緩緩考量著,望向謝酩:“謝宗主,你的想法是?”

謝酩臉色依舊淡漠,垂著眼簾,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很難分辨出他此時的想法如何。

但在座眾人有一個共識。

——謝酩絕無可能放過一切與妖族沾染的人。

就在此時,褚問忽然溫和出聲:“阿酩,此事關系重大,貿然處理頗為不妥,不如先將這二人關押起來,容後再議?”

見褚問先一步發了話,楚照流立刻接上:“是啊謝宗主,在西洲北境遇到妖王連翅時,就能看出妖族意圖死灰復燃了,萬一有什麽陰謀呢,問劍大會在即,卻突然出現一名半妖少年,未必真是巧合。”

略微一頓後,他若有所思道:“況且單就行為而言,我倒覺得,陳非鶴並未有錯。”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楚照流居然敢贊同那個小屁孩的話!

那小孩不懂事,做出這種事,楚照流贊同也就算了,還敢當著謝酩的面說出來!

這不是故意找茬嗎?

連陳非鶴也忍不住擡頭看了眼楚照流,神色詫異。

幾個在大戰期間損失慘重的世家門派長老忍不住開口:“楚長老,你莫不是忘了當年血流成河的慘況了?”

“楚長老當年一直在扶月山上修養著,哪兒看得見什麽慘況,”一個白眉老者冷冷道,“恕我直言,沒有參與過那場大戰的,於此事上沒有資格發言。”

“說得也是……”

其他人紛紛附和,覺得自己有占了理:“楚長老那點無處安放的善心,還是不要施舍給妖族的好,沒有面對過妖族的殘忍,說的話也難以信服啊。”

顧君衣被褚問禁了酒,無聊得正用杯蓋刮著茶杯裏的茶末,聞聲眉尖一挑,陰陽怪氣道:“那真是相當不巧了,我家小師弟當年不僅參戰了,你們用來逃命的符箓還是他親手畫的,封印大妖的陣法也是他布的,那些莫名其妙死在半路上的妖族高手亦是我家小師弟解決的,你們要不要跪下來哐哐磕兩個頭啊?”

眾人目瞪口呆。

褚問抿了口茶,等他把話說完了,才咽下那口茶,教訓似的看他一眼:“君衣,不得無禮。”

顧君衣嘻嘻笑著告了個罪:“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說了點真相。各位,現在,我家小師弟還有資格說話嗎?”

眾人被他一通嗆,敢怒不敢言,也有脾氣差的,當即冷笑一聲:“顧道友,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早就離開扶月宗了嗎,楚公子是你哪門子的小師弟啊。”

褚問不輕不重地將茶盞一擱,淡淡道:“我二師弟何時離開過扶月宗?請各位勿要聽信謠言,他不過是出去遊歷了一陣子罷了,這不就回來了嗎。”

看他輕描淡寫的,眾人一時無語。

褚問,你說這話自己不心虛嗎!

扶月宗這護短的臭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僅憑顧君衣一人之口,堂內的氣氛愈發緊繃,風向還逐漸從人妖矛盾轉開了,反而沒人在意下面跪著的兩個少年了。

楚照流笑吟吟地看戲,淡定地坐在旁邊,摸出把瓜子看熱鬧,啾啾也被吵嚷聲吵醒,鬼鬼祟祟地偷瓜子吃。

小家夥還挺有孝心,自己哢吧哢吧幾下,嗑出一把瓜子仁,就邀功地啄啄楚照流的掌心,示意這是給母啾的。

楚照流觀察了一下顆顆完整、但不免沾著點口水的瓜子仁,委婉拒絕:“謝謝,你自個兒吃,我不餓。”

偷偷注意著他的人齊齊無語:這位還真是來看熱鬧的?

處於漩渦中心的謝酩掐了掐眉心,終於開了口:“刑罰堂的人沒有交代清楚。”

一句話就將所有視線拉回了他身上。

“本月以來,離海諸島皆有平民死於不明野獸啃噬,受害者已達十人,”謝酩的目光卻是落在楚照流身上的,仿佛只是在給他一個人解釋事情經過,話音淡淡的,“執法弟子至今沒有尋獲真兇,正好這名弟子半妖身份暴露,故以為,是他與藏匿的妖族所犯。”

那名半妖少年愣了愣,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幹幹凈凈:“宗主,不是我,我真的沒有!陳師兄也沒有錯,他、他都是受我蒙騙,要罰就罰我一人,請放過陳師兄吧!”

陳非羽也猛地竄到陳非鶴身邊,砰地跪下來護住陳非鶴:“宗主,您要罰就罰我吧,我哥……我師兄對流明宗一片赤誠,斷然沒有一絲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