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楚照流渾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小傷而已,還撐得住。”

謝酩沉著臉:“小傷?”

他也不知道在發誰的脾氣,冷冷吐出這兩個字,便不再搭理楚照流,疾步朝前。

楚照流莫名其妙地跟上去,前面就是東夏國都的皇城了,他背著手,侃侃而談:“按照陣法排布,皇宮的確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大概因為外面的大陣被破壞過,本來兩相平衡的天平傾斜了一下,這邊的怨氣便淡了些許。”

他叭叭了一堆,謝酩似乎都沒在聽。

楚照流暗想,果然跟個貴小姐似的,動不動就使性子。

踏入皇宮的瞬間,偷偷摸摸跟在兩人身後的鬼眾果然大部分踟躕不前,沒有跟進來。

直至此時,謝酩才停下腳步,壓下了心頭滾滾的虐殺欲,開口時嗓音竟有幾分沙啞:“我給你包紮一下。”

血再繼續這麽流下去也不是事兒,楚照流點點頭,看前面有張石凳,坐下來道:“趕時間,並著衣服隨便裹一下,血止住了就成。”

謝酩一言不發地站到他身後,指尖按在他肩上,嗓音不鹹不淡的:“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選吧。”

楚照流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一雙眼瞪得圓溜溜的。

謝酩面無表情地扯了下唇角,露出個不算善意的微笑:“誰讓我是你路邊買來的穿衣小廝呢。”

楚照流:“。”

知道謝酩真幹得出來這種事,楚照流忿忿地咕噥了聲,低頭解腰帶,側顏線條俊秀得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描摹。

這個角度有些熟悉。

謝酩腦中忽然又閃過幾個清晰的畫面。

紗幔低垂,紅燭點淚,嘎吱搖晃的床榻,細碎曖昧的喘息,大汗淋漓時,雪白背脊上一枝搖曳的桃花。

他的喉嚨忽然有點幹澀發緊,不自在地別開目光,輕輕吐了口氣。

只是場……古怪而狎昵的幻夢罷了。

楚照流的衣服層層疊疊的,頗為繁復,沒法直接拉開,先解開罩衫,再脫去中衣外袍,窸窸窣窣了一陣,才將左肩上的衣服拉了下來。

滿頭烏發如雲傾瀉,遮住了肩頭,他歪歪腦袋,將頭發撥開,嘴裏還在喋喋不休:“若不是惑妖偷襲,我也不至於受傷,你要是講點義氣,就別告訴大師兄這事,我怕耳朵長繭子。”

絮絮的低語隔了層水膜般朦朧不清,謝酩的瞳孔驟然緊縮,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背。

那片勝雪的膚色裏,綻放著一簇灼灼惹眼的桃花枝。

他在那場夢中描摹過無數遍,形狀位置深刻在心。

刹那間仿佛連血液都在簌簌倒流,寄生在腦中的聲音隱約嗤笑了聲。

謝酩下意識伸出手,向來穩穩的指尖竟有幾分顫抖,將將要觸碰到那片紋身,又觸電般縮回。

楚照流半晌沒聽見動靜,疑惑地偏頭瞅來一眼:“發什麽呆?”

連這個背對著望來的眼神也剛好重合。

“……”

謝酩閉了閉眼,冷靜地伸手按住那顆好奇的腦袋,往前面一扭,取出藥仔細包紮那道傷口。

他一直以為,半月多前,只是一場為了在他心中種下心魔而生的荒誕□□幻夢。

……倘若不是呢?

就像一百年前,闖入惑妖幻境將他拉出來的,也不是一道虛影。

謝酩的動作輕到有點磨蹭。

楚照流忍痛慣了,對這點傷只感覺不痛不癢,只是失血過多,腦子有點暈乎乎的。

等謝酩包紮好了,他重新扯上衣服,目光一轉,發覺由於靠得太近,他的左臂和袖子蹭了謝酩一身血。

天要亡我!

他心驚膽戰地一擡頭,才發現謝酩看著他的眼神有點說不出的沉郁復雜。

“謝兄?”楚照流生怕他提劍就砍,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你還好嗎?”

“……”謝酩盯著他,篤定道,“你都忘了。”

楚照流茫然回望。

謝酩闔了闔眼,揉揉眉心,再睜眼時,又是一副克制內斂的平淡漠然面孔,冷冷道:“楚照流,我有時候當真羨慕你能這麽沒心沒肺。”

怎麽還上升到這個程度了?

楚照流瞠目結舌:“一件衣服而已,你至於嗎,我回去幫你洗了便是。”

謝酩眼尾微微勾著,睨他一眼:“好。”

楚照流:“……“

你還答應了!

楚照流沒能探究出謝酩究竟是哪兒出了毛病,倆人穿越一片廢墟,來到了空蕩蕩的大殿中。

念珠上的佛息已經很微弱了。

正事在前,楚照流心裏推演了一遍,環顧一周:“應當就是在這附近了。”

但是在哪兒?

他戒指裏是有些寶貝能暫時護兩人周全,但這麽深濃的怨氣,不是曇鳶那樣天生佛骨的人,不到一刻就得脫層皮。

正琢磨著,謝酩注意到一處墻根下的怪異符號,蹲下身,指尖輕輕敲了敲殘破的地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