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景玄二年,秋。(第3/3頁)

女官踏過一地狼藉,居高臨下看著明嬈,無情地開口:

“明氏妖惑人心,竟叫安北侯違抗聖旨也要將重要人證處死,如此女子,是為禍害,留在人世只會叫安北侯做更多的錯事。我大霖國運昌隆,離不開安北侯的效忠。太後恩典,替侯爺肅清後宅,賜明氏一死。”

“明姑娘,一路好走吧。”

……

虞硯是日落時分回來的。

他離開時,明嬈躺在他書房的床榻上,在哭。

可他回來時,看到的卻是一個不會呼吸,不會笑,平靜地躺在臥房裏,再也不會醒來的明嬈。

那雙總是蘊藏著冷光的銳利而狹長的鳳眸,此刻眸中的光漸漸熄滅。

他看上去有些茫然,呆愣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院子裏、屋裏,跪了一地的仆人。

禾香哭著對他說“節哀”。

虞硯就這麽沉默地站在明嬈的榻前,站了好久。

明嬈死後的三天,魂魄還遊蕩在侯府,沒有離開。

這三天,安北侯就待在她的屋子裏,握著她冰冷的手,一壇酒接著一壇酒喝。

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從未向人低過頭的男人,在醉酒的每時每刻,都顯得格外孤寂與落魄。

第四天,他進了宮,將劍刃架在太後的脖子上。

……

虞硯報了仇,帶著明嬈回了涼州,安頓好一切後事,打算自盡在她的墓前。卻在揮刀的一瞬間,心生怯意,停住。

“我大概,不配去找你吧。”他低低自嘲。

收了劍,拎著酒,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生守著明嬈的故土,守著她那座矗立在荒野中的孤墳,守著她的牌位。

“愛妻明嬈”四字,刻在碑上,亦如烙鐵般印在他的心頭。

直到虞硯死,他都未再娶。

一生很短,一晃而過。

明嬈意識消散之際,心裏想著,若是再給她一個機會,大概還是會選擇踏上替嫁的喜轎。

即便知曉了前路危機重重,卻也還是想選擇,再次奔向這個守了她一輩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