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等……”言知瑾怔了一下,阻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雙無形的手封住雙唇。

言虺把豬鼻蛇翻過來,抱著手臂站在旁邊。

豬鼻蛇最開始並不願翻身,直到它發現自己沒有危險,才慢吞吞地翻過身來,伸著信子探索新的空間。

言虺等他放松下來,忽然把手伸過去。

豬鼻蛇差點從地上彈起來。它脖子馬上壓扁,上半身縮成S型,向上擡起,對著言虺充滿攻擊性地嘶吼。

言虺直接把手指懟到它面前。

豬鼻蛇倒退到箱子角落,壓縮到極致的上半身猛地彈出,咬住他的指尖。

言知瑾本能地閉了一下眼。

他再睜眼的時候,豬鼻的嘴正緊緊卡在言虺食指側邊,腮幫子一鼓一鼓,明顯想吞掉面前的獵物。細小的血珠一滴接一滴冒出,轉瞬間凝成大片的血跡,沿著手指飛快地滑向手腕。

“就是這樣。”言虺平靜地說。

他說話的時候,豬鼻的蛇牙又往深處刺了幾步。

但他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任憑傷口處的血越滲越快。

“你把手拿出來。”言知瑾終於被解開禁令,他捂著脖子,沙啞地說。

言虺揚眉,把手指往豬鼻喉嚨裏戳:“怎麽,害怕我傷到你的小可愛?”

他擡高手,豬鼻也被提起來,還死死咬著他的手指,身體在空中搖晃。

言知瑾語氣急促:“它的毒牙在喉嚨裏,你別伸太深。”

“哦。”言虺掐住豬鼻蛇的頸部,輕而易舉地把手抽了出來。

他手上有幾個清晰可見的小孔,不大,卻很深,看起來觸目驚心。

豬鼻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它沒有像裝死那樣把身體盤起來,蛇信子也不再抖動。

……就像真的死了一樣。

言知瑾雙唇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的視線從言虺手上轉到豬鼻身上,又從豬鼻身上轉回去,眼底隱隱流動著擔憂。

言虺被豬鼻蛇咬得鮮血淋漓,而豬鼻蛇奄奄一息地躺在箱子裏。

要是以前,他肯定心疼他的豬鼻蛇,那是他養了幾年的蛇,膽子小,只會虛張聲勢,咬了人也很難中毒,傷口沒多久就好了,現在躺在冷冰冰的箱底,不知道是死是活。言虺是被蛇咬的一方,可是他身體強大的恢復能力,能讓他完全忽視掉豬鼻蛇微弱的攻擊力,他動一下手指,就能讓豬鼻蛇永遠長眠。

他好像不知道該先關心哪一個。

“很心痛?”言虺靠著臨時箱,饒有興致地將他的猶豫收入眼底,“你也看到了,它先咬我的,我只是略施懲戒。”

他有點殘忍地說:“只不過它實在是太弱小了。弱小的生物總是這麽不自量力。”

言知瑾閉上眼,喉頭滾動:“……我出去一下。”

言虺擺擺手,沒有攔他。

言知瑾回來得很快,進來的時候,還帶了藥箱。

“你不用這麽做,”言知瑾把藥膏遞給言虺,“我在房間裏裝了監控,剛剛只是沒想起來,其實我看一下,就能證明你的話。”

言虺滿不在乎地說:“無所謂,受點小傷而已,這點口子對我來說連傷都算不上。”

他手指沒再流血了,但大概一直沒有處理,血跡沾得到處都是,看起來比之前更恐怖。

言知瑾先用棉球蘸水,擦掉他手上殘留的血跡,再用流動水幫他清潔傷口。

言虺的傷口不需要處理,也會自己快速愈合。

但他還是嚴格按照流程,給他清理傷口。

他全程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像是一只聽話的機器人。

言虺單手托腮,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敲了敲:“不過你大概很在意,畢竟它和你以前養的那條蛇很像。你已經失去一條了,一定會格外珍惜另一條。”

言知瑾拿著水瓶的手微微傾斜,原本控制好的細小水流頓時變成洶湧的大河。

他小聲說了句“對不起”,拿紙巾把灑到言虺手背上的水擦掉。

言虺倒是一點也不在乎,笑眯眯地說:“我一眼就看出,它是你最喜歡的那條。該怎麽說,它長得很可愛?”

言知瑾幾不可見地搖了一下頭,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嗚咽。

“你總是喜歡這種可愛的生物,我從來都不能理解,你為什麽要幫助那些弱小的存在,他們只會永無止境地索取,根本無法對你提供任何幫助——因為他們‘真情實感的祈願’讓你心軟了嗎?”言虺眯起眼,仿佛陷入回憶,他的聲音越來越冷,最後變成深冬的寒冰,“可惜他們實在太脆弱了,一離開你的庇護,就一事無成。”

他笑出了聲,輕松愉悅地說:“你最喜歡的小蛇,沒有了。

“我做的。

“你會用恨意將我永遠銘記。”

言知瑾低垂著頭,說:“對不起。”

“你道什麽歉,”言虺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應該對我大發雷霆,恨不得沖我額頭開幾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