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3頁)
崔慕禮重復,“門第?”
丁明軒誤以為他聽進了話,更加賣力地道:“對,門第!你將來是崔家家主,需要扛得起門面的妻子協理內務,這位名不經傳的謝小姐……想必生得十分貌美,又有手段能籠絡住你。你興許對她此刻有情,但等到她年老色衰,情濃轉淡,兩相生厭時,便知曉相貌最是無用。”
崔慕禮低笑出聲,“所以明軒兄以為崔某愛慕阿渺,是因她年輕貌美,善於惑人。”
丁明軒以己度人,眼裏寫滿三個大字:不然嘞???????????
崔慕禮正坐在他對面,容顏俊雋,氣度清貴,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人中龍鳳,高不可攀。
此時此刻,他嗓音清冷,卻聲聲篤道:“我思戀她,是因她機敏聰慧,勇敢無畏,純良卻非濫善,即便經歷磨難,仍能堅韌不拔。”
丁明軒茫然,“慕禮,你這,你這形容的當真是女子?”
“她姓謝名渺,是我繼母的侄女,四年前到崔府寄住,年方十六,非出身名門……”他輕輕一頓,堅定地道:“卻為我心所向,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雅間陷入深深的沉默。
良久後,丁明軒被激蕩的心才歸位,他便是再蠢再遲鈍,也意識到了崔慕禮對那女子的情深義重。
“慕禮,先前是我多有冒犯,我向你賠罪道歉。”他斟好酒,舉杯向前,鄭重其事地道:“是為兄想得淺薄。”
崔慕禮靜飲一杯。
丁明軒嘆慨:“一直以來,我將盼雁當做自己的親妹子,希望她能嫁個如意郎君。原以為你和她能再續前緣,但聽君所言,我算是大徹大悟,情之一字,錯過便是錯過,勉強不來,後悔不來啊!”
崔慕禮側首向外,夜幕籠垂,疏星點綴……
錯過便是錯過?
不,其中絕不包括他和阿渺,他已然意識到錯誤,會丁丁點點去彌補,重新獲得她的歡喜。
“明軒兄不妨在京城多待些時日。”他收回視線,淡笑道:“待崔某定親,你千萬要來喝杯喜酒。”
*
謝渺從紙坊回到海花苑,剛給白飯洗過澡,擦幹毛發,嫣紫便來傳話,稱謝氏找她有事。
謝渺回憶起白日賬本上的串串數字,二話不說便換好衣裳,上謝氏屋裏獻殷勤去了。
謝氏正在準備百日宴的東西,見謝渺進來,朝她招手道:“阿渺,快來,幫姑母看看,可有遺漏哪些細節?”
謝渺接過她遞來的冊子,仔細核對上頭的流程步驟,酒宴菜譜,賓客座位,等等等等……竟還真指出幾處不妥。
謝氏原本只想讓她對慕笙的百日宴有參與感,誰料她遊刃有余,駕輕就熟,當下連聲感嘆:“阿渺,你果然是天生當主母的料!”
“……”
謝渺望了望天,小聲嘀咕:姑母,我作弊的,我前世當過家。
謝氏沒聽清,“嗯,你說什麽?”
“沒什麽。”謝渺摟住她的胳膊,笑道:“我誇姑母厲害,能將崔府管理得井井有條。”
謝氏道:“我剛接管時亦手忙腳亂,幸虧你祖母寬厚,兩位伯母良善,這不,日積月累下便懂了。”
謝渺用帕子掩嘴,笑著揶揄:“也少不得姑父私底下各種幫您。”
“你這丫頭,敢開長輩的玩笑!”謝氏佯裝發怒,隨後又想起什麽,苦笑道:“其實最難熬的還是初嫁進崔府那陣,我非京城人士,家境普通,又是續弦,進門便有兩個半大的孩子,尤其夕珺……”
謝渺握住她的手。
謝氏反拍拍她的手背,欣慰地道:“好在慕禮懂事,從未排斥過我這個新母親,更處處幫我在府中立威……”
這些事,謝氏在從前的書信裏描述過無數次,謝渺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但她顯得異常耐心,聽謝氏難得放開心扉,重復了一遍往昔。
待謝氏說完,謝渺將頭靠在她肩上,“姑母,都過去了。”
姑母生下弟弟,在崔府有了依靠,而她用微薄的力量,借著崔慕禮的手,一步步改變夕寧與定遠侯府的悲劇。她如願等來了孟遠棠,親自將他送進牢獄,了結兩世恩怨。
都過去了,她放下心結,很快要去體驗不一樣的人生。
只等弟弟的百日宴圓滿結束。
她想起崔慕禮,又想起周念南,他們前世能披荊斬棘,所向無靡,相信再來一次,他們定會做得更好。
定遠侯府的禍事已避過大半,眼下只剩最關鍵,也最陰毒的一件……
通敵叛國之罪。
世代忠良反被汙蔑成叛國賊臣,罪魁禍首是邊關軍營中,定遠侯情同手足、並肩作戰半生的心腹副將。
謝渺清楚記得那人的名字,他在北疆對定遠侯父子先斬後奏,帶著偽造的證據趕回京城,怒數“好兄弟”的樁樁罪行,更順理成章瓜分定遠侯手中的三十萬兵力。而後來,等周念南帶著北狄聯盟首領珠可沁的腦袋回京,在承宣帝面前呈上他與珠可沁的暗中書信,那人又悔不當初,稱有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脅迫,不得已與對方同惡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