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此生(第3/4頁)

楚珩看得好笑,打過了招呼,揮揮手示意他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這還只是個開始,從山門走到殿前廣場,無論誰見了大師兄都一陣手忙腳亂,然後原地呆立似鵪鶉。

淩燁看得嘖嘖稱奇,輕笑著同楚珩咬耳朵:“東君在漓山到底做了些什麽,一路過來怎麽都那麽怕你?”

楚珩無奈:“這都得問星琿……”

“他小時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得不行,三天兩頭地就要犯一回漓山的戒律。他雖然是少主,但也沒什麽特權,犯了錯一樣要受罰。回回在水鏡台抄門規抄得苦不堪言,我師父也不理他,他就只好跟我和書離訴苦。”

“後來等我到了歸一境,便總以姬無月的名義去水鏡台撈他,我是全漓山的大師兄,也是他的嫡親師兄,由我管教理所應當。不過畢竟是犯了錯,就算我不揍他,對外也總得裝出個帶回去責罵的樣子,是以每次我把他從水鏡台帶出來,他就一副淚眼汪汪、滿臉害怕的樣子跟在我身後,在望舒殿待上一段時日再出去。外面便都以為他在望舒殿挨了打,是在受罰和養傷。”

楚珩繼續道:“等我入境大乘,成了漓山東君,就更好把他從水鏡台帶出來了。他去望舒殿‘挨打’的次數多了,久而久之,大師兄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名聲就這樣傳開了。”

淩燁輕笑:“你師父也不管麽?”

“我師父?只要星琿不太過分,惹他生氣,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橫豎我帶星琿回望舒殿也不會放任他瞎玩,就是換個地方和他讀書習武罷了。不過星琿若是真的惹到了他爹,那才是誰都救不了他。”

楚珩想起從前星琿被東都境主滿漓山追著跑的場面,不禁笑出聲,又有些納悶道:“但這小子被我師父罵的時候,總有辦法把我和書離一起拖下水,最後也不知道怎麽的,總是我們三個一起在長極殿罰跪。”

這次慶典他們三個都回了漓山,也都帶了人。星琿是和蘇朗一起從昌州過來的,葉書離表面上獨行,實則漓山慶典,書院也會來人道賀送禮,為首的正是他們家世子。

葉書離和蕭高旻的事他們還在尋找合適的時機,沒敢跟東都境主坦白,生怕成為點爆火山的最後一根柴火,師兄弟三人談及此事就瑟瑟發抖,都很愁。

逆子太多,得過且過吧,楚珩盤算著看在陛下的份上,屆時他應該能少挨兩下揍吧……

穿過殿前廣場,就到了葉見微和穆熙雲所在的長極殿。見過師父師娘,說完了要說的事,楚珩安排好楚歆楚琰陽嘉他們的住處,便帶淩燁一起回了望舒殿休息。

一別良久,東君的望舒殿恢宏而清靜,即便慶典添了幾分喜色,比起旁的地方,這裏依舊顯得人影稀疏。

踏入殿門,楚珩先去了後殿的一隅清室。室內長明燈靜靜燃燒,檀香裊裊,這裏供奉著一方牌位,是姬無訴樰。

“陛下等我一會兒。”楚珩低聲朝淩燁道。

他走上前跪在了牌位前的蒲團上,今日終於一償亡母夙願,楚珩有些出神地凝視著這方牌位。

無論是在淺淡稀薄的幼年記憶裏,還是在穆熙雲談及的過往裏,姬無訴樰,一直都是一個嫻靜而堅韌的女子,苦難和歲月始終磨滅不了她那顆溫柔堅毅的心。

從四歲到二十歲,楚珩在漓山生活了十六年,後來又回到帝都,每每想起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一雙溫柔慈愛的眼睛在注視著他一路成長。

他也一直都記得,有朝一日,要帶母親回家。

楚珩行了一禮,回過神來,就見淩燁走到他身旁,撩起袍子也跪了下來。

“哎——”

淩燁俯身拜了下去,“都見過師父師娘定下大事了,現下拜高堂報春暉,應該的。”

楚珩沒再阻攔,輕笑道:“定下大事是說,擇吉日開祠堂,在漓山家譜上添上你這東君夫人的名字嗎?”

“那當然。”淩燁認真地點頭,“方才都過了明路了。”他忽而想起了什麽,攤開手掌往楚珩面前一遞,“給我的聘禮呢?”

“要聘禮啊……”楚珩唇角弧度更彎,歪著頭想了想,沉吟片刻,“那就這個吧。”

他握住淩燁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笑道:“陛下坐擁山河,金玉俗物不足為提,我想來想去,便拿這個作聘禮吧。”

淩燁反扣住他的手,“夫君以己為聘,吾心甚悅,收下了。”

楚珩眉目彎彎,又反問道:“那陛下給我的聘禮呢?我們來的時候,帝都可是在籌備天子大婚。”

淩燁莞爾道:“高堂在上,山河作誓,此生為聘。”

楚珩笑起來,回答說:“我要當皇後。”

並肩再拜兩拜,往牌位前供上新香,楚珩帶著淩燁往前殿休息,晚些時候再去師父師娘擺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