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二月(第2/3頁)

淩燁又問:“還想睡?”

楚珩說:“不是還早呢嗎?”

淩燁笑起來,撫著他的臉:“都快辰正末刻了。”

“嗯?”楚珩有點吃驚,但還是窩在錦被裏沒動,這種雨幕久久不斷的天,很適合睡覺,聽著窗外雨點落在瓦檐地面、青草木樹上的嘀嗒聲,心會變得出奇的寧靜。

尤其心上人也伴在身側,真是十足的愜意啊……

楚珩正享受著,眼角余光忽然瞥見淩燁將散在身前的折子攏了起來,摞成一沓放到了床頭案幾上,接著取過一冊紙張略微發黃的話本,翻開看了起來。

“……!”楚珩一下精神了,怎麽又看起這個了,不會昨晚賬沒算完吧?楚珩摸了一下自己的腰,覺得今晚要是再來這麽一遭,這腰幹脆就別要了。

他必得主動出擊才行。

楚珩伸出兩根手指,悄咪咪地從錦被下挪過去,拽住話本的一角往下扯了扯,說:“我們起吧,用早膳?”

淩燁卻不肯撒手,側頭睨向他:“不是剛剛才說不餓嗎?”又拍了一下他的手,“松開,等會書讓你給扯壞了。”

楚珩心說我都想把它給燒了,不然留著哪天翻起舊賬來有我受的。大概是他意圖“毀屍滅跡”的眼神太露骨,淩燁慢條斯理地翻了一頁,緩緩道:“這書要是丟了少了不見了,朕就找你算賬,少一頁就算你一回。”

楚珩聞言抖了抖,收了手指縮回到被子裏。淩燁微微翹了翹唇,津津有味地繼續看了起來。

而楚珩卻發起了愁,聽見那個“朕”字,就知道還沒完全消氣,他不禁有點沮喪,都吃完了還怎麽辦呢?

他左手換右手地揪著淩燁的衣角,過了沒多會兒,居然就這麽睡著了。

再一覺醒來就臨近午時了,這下不得不起了,外面的雨還沒停,只雨勢小了些。常言道春雨貴如油,今年立春早,這場雨下完,天氣才開始回暖,民間春耕也要準備起來了。

淩燁在心裏盤算完躬耕帝籍的事,走到禦案後擬了道勸農詔令,待廿日大朝會議定後便發往九州各州府。

午膳擺在明間,飯後侍膳女官奉了今年的第一批早春貢茶上來,楚珩捧在手裏嗅茶香,淺嘗了一口,說:“這應該是中州的早春茶吧。”

“嗯。”淩燁點頭道,“江南的明前春茶,再過一個多月就會送到宮裏了,又比京畿的這一批好些,你要是喜歡,今年就全留下,先不往外賞了。”話落,他又搖頭,笑道:“不對,本來也是該留下的,往年宮裏沒皇後,說來說去,其實都是用中宮的份例賞的,以後肯定不行了。”

一兩明前一兩金,明前是茶中極品,一春攏共就得這麽多,歷來只作禦用貢茶。

“留下。”楚珩非常受用地點頭,又瞄瞄淩燁,第二覺醒來後,那冊話本也被陛下翻完了,瞧著不太像生氣的樣子,楚珩本來以為他是憋著醋,用膳的時候觀察了一路,到現在聽他說完茶,才有點放下心,感覺這一關應該是過了一半兒吧……?

明前茶到宮裏的時候,今年的春闈也要拉開序幕了。

自打二月十四欽定顏懋為恩科主考官後,相府門前就熱鬧了起來,各地學子紛紛前往試著投獻行卷。至二月二十大朝會,副考官、同考官一齊定下,整個帝都內城的公侯府邸都是來來往往尋求門路的應試學子。

包括城郊漓山露園,也被人踏破門檻。

帝都露園忙得熱火朝天的這段日子,千裏之外的寧州漓山卻出奇的寧靜。原因無他,被大師兄的那道急令給嚇的。

東君令是二月下旬傳到漓山的,當天中午,除了在一葉孤城火了快一個月的《雙月》話本悉數聲銷跡滅外,罪魁禍首之一的葉星琿也被抓去了水鏡台。

據水鏡台的人透露,少主當時望天喊冤,明明都是葉書離的主意,他不過是個幫忙刊印的,跑前跑後只拿了一成利!

這話本在一葉孤城賣了快一個月了,再加上帝都的那些,少說得印了幾萬冊,按照東君令箋裏所說的“印多少冊就把門規抄多少遍”,那豈不是要一直奮筆疾書抄到明年他去帝都的時候?

少主當即指天大罵一聲“葉書離,我殺了你!”,又火速傳信去帝都向大師兄求饒。不過等楚珩消了氣兒從宮裏出來,再加上白隼傳書一個來回,少說得有大半個月了。在這之前,背鍋的少主只能老老實實地呆在水鏡台裏“坐牢”了。

而彼時真正的罪魁禍首葉書離,正在江南宜崇世子的院子裏,曬著午後的春日陽光,手裏捧著今年的社前早春茶,非常愜意地打了兩個噴嚏。

蕭高旻聞聲朝他看來,“你怎麽了?不會昨天去海邊吹風著涼了吧?”

“應該不是。”葉書離搖搖頭,摸了下鼻子,習以為常地說,“可能有人在罵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