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蕭侯(第2/3頁)

不過無論楚珩有沒有貓膩,和永安侯府都沒什麽太大的幹系,蕭溫琮稍加提醒就罷,他現在需要費心思量的是另一件事——

皇帝請他幫忙攪渾水。

蕭侯在大胤九州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不僅因為他是宜崇蕭氏的家主,蕭溫琮官居中書令,有個副相的名頭,同時兼任樞密院知事,樞密院掌管九州軍務,因而於政於軍,蕭侯的話都很有份量。

翌日初十,宣政殿大朝會,靖南絲路改道南隰的事情議定之後,世家黨們就開始借著雲非鬥毆犯律的事給顏懋扣帽子,指摘他家風不正,有失君子之德。正值推選恩科主考官的關鍵時刻,顏黨當然不肯任由他們牽強附會,當即為顏相辯解開脫。

雙方你來我往辯了數個來回,顏黨中人雖然能言善辯,無奈雲非確實是鬥毆傷人的主犯,嘉勇侯徐遨這個苦主現在就在這裏,幾番賣慘的話下去,朝中其他人心裏難免會生出幾分憐憫。更何況顏相平日在朝堂上樹敵不少,與陛下都吵過幾架,而嘉詔徐氏卻是太子母族,朝中眾人自然會在心裏權衡利弊,紛紛開始站起了隊。

顏黨漸漸落了下風,眼看這回朝堂論辯,就要敗在世家黨手上,一向甚少在黨爭之事上表態的永安侯蕭溫琮罕見地開了尊口——

“這事我清楚,不過說來慚愧,”蕭溫琮略帶歉意地看了徐遨一眼,道:“徐家世子臥病在床一事我早有耳聞,只是前天高旻從大理寺回來,我問了他才知道,這裏頭居然也有他的一份‘功勞’,真論起來,這小子還得算作是主犯。我昨日在家中備好了歉禮,正打算擇個日子登門致歉,不想諸位大人今日就論起了此事,那在下就先在這兒代犬子向徐侯賠個不是,少年人打鬧起來失了分寸,還望徐侯看在他們年輕不知事的份上寬恕則個,改日在下必帶著犬子到徐侯府上當面請罪。”

蕭溫琮話音一落,整個朝堂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略有些尷尬地看向嘉勇侯徐遨。

徐家世子現在還鼻青臉腫地在家裏躺著,下不來床,事情都鬧到大理寺了,主犯雲非馬上就要吃刑杖,結果蕭溫琮一開口,直接就是“少年人的玩鬧”,就差沒明著說嘉勇侯小題大做了。

從來只有被打的一方寬容大度,主動將事情往小了說,還沒見過打人的先不當回事的。蕭溫琮這話說得屬實不太講究,而且也不太可信。

整個帝都城誰不知道,永安侯他們家的世子是最不講理的,蕭世子爺長到這麽大,根本就不知道“對不起”這三個字怎麽念。

別說徐劭了,前些年太後臨朝稱制的時候,蕭高旻與慎郡王起了沖突,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依照規矩蕭高旻還應該給人家行禮,結果對方被他一鞭子抽下了馬,差點摔傷了腿。事後蕭高旻別說道歉了,連個認錯的態度都沒有,最後還是太後親自出面調停,仔細安撫了一番,這事才勉強作罷。

想讓蕭世子爺低頭?難度不亞於讓太陽從西邊出來。

世家黨們壓根就沒想過永安侯會插這一嘴,更沒想過他會開口讓蕭高旻去道歉。他們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著雲非犯事的由頭翻一翻顏懋曾經的舊賬,給他扣個“德行有失”的帽子,好讓他從恩科主考官的爭奪中提前出局。但是現在,永安侯從中一攪和,徐遨接話也不是,不接話也不是。

若是接了,攻訐顏懋的由頭就沒了。可如果不接,又會顯得徐遨斤斤計較,年輕人的打鬧也要上綱上線。更何況蕭溫琮親口說自己兒子和雲非一樣,也是主犯,世家黨們若是繼續捏著雲非鬥毆犯律的事指摘顏相家風不正,無異於將宜崇蕭氏一同罵了。

徐遨騎虎難下,正猶豫著,不成想穎國公蘇闕又添了一把火。

蘇闕輕咳一聲,面帶歉意說道:“徐家世子這事,犬子蘇朗亦有參與,改日讓他與高旻一道,登門向世子致歉,還望徐侯海涵。”

朝堂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大理寺公堂斷案的時候,蘇朗根本沒被牽扯出來。穎國公若是不主動開口,誰都想不到昌州雙璧之一的蘇二公子也會幹這種事。

這下徐遨不得不接話了,世家黨們再想指摘顏相,也不好將宜崇蕭氏和穎海蘇氏一起拖下水,只得鳴金收兵。

好在天子聖明公允,當朝就命令高匪:“宣蕭高旻、蘇朗、葉書離三人午後到敬誠殿見朕。”

聖旨下,既是要親自申飭,也是在一槌定音。

既然只是年輕人一時氣盛的打鬧,就不會再有教子不嚴家風不正德行有失的指摘,顏相自然而然地從此事中摘了出去。

韓國公沒有說話,在他要承認韓澄邈也有參與鬥毆之前,蘇闕和蕭溫琮就朝他遞了眼色,讓他不要開口。恩科主考官的最有力爭奪者一共就三位——純臣們推舉的韓國公,世家黨的代表文信侯,還有就是顏黨和寒門共同舉薦的顏相,如若韓國公和顏相的家裏人都犯了事,文信侯自然就從中脫穎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