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行蹤(第2/3頁)

最後,淩啟肅顏沉聲說:“唯一一個不確定三個月前行蹤的,是漓山東君姬無月。”

三個月前,南郊皇陵進了個蒙著面的不速之客,與天子影衛幾番纏鬥後,全身而退,踏雪無痕。放眼整個九州,能有這樣身手和本事的,不多不少,一只手剛好就數得過來。

皇帝聞言微微皺了皺眉:“漓山?”

“是。”淩啟頷首,亦有些猶疑:“臣也覺得不太可能,漓山葉氏一貫獨善其身,少涉政局,更不願參與朝中爭鬥,東都境主近幾年一直都在一葉孤城,極少離開。”

“可漓山東君也確實行蹤成謎,影衛從漓山查到的說法是,最近半年姬無月並不在漓山,而是一直留在廣陵鹿水。但影衛去鹿水查過所有漓山人在廣陵的行跡,其中並未發現有關姬無月的任何蹤跡。影衛懷疑,除非是閉關,否則姬無月可能根本不在鹿水,不只是三個月前不在,這半年都不在。”

仲商雨夜,蒙面客夜探皇陵,直奔帝春台小長明殿,這地方什麽都沒有,只存放著諦寰經,此人來意昭然若揭。

可偏偏不巧,那日皇帝恰好在,帝春台同九重闕一樣,地下埋著永鎮山川,蒙面客不得已,只能退卻。

倘若僅是單純的摸瞎偷盜,還不足以讓天子影衛如此在意。問題在於,這名不速之客對帝春台的地形實在太過熟悉了,甚至僅憑輕功就可以逃脫追捕。

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帝春祭祀台本是皇陵中的禁地,宗室中人亦不得擅入。如今整個大胤,知曉諦寰經在小長明殿,而且對帝春台內部能熟悉到這般地步的,只有三個人,皇帝、太後、以及太後次子——江錦城的敬王。

兩年前,太後長子齊王還在,執掌慶州之事時,曾不只一次與虞疆老教王有過來往,收過許多好處。現在敬王淩熠繼承了他兄長的“人脈衣缽”,可惜老教王病危,新聖子赫蘭拓即將上位,人走茶涼,他急需要諦寰經來投其所好,以維系與虞疆的聯系。

那日的蒙面客不出意外應是與敬王有關,人也只能是當今的絕代宗師。

淩燁先前猜測過蒼梧城,甚至是武陵道宗,但是唯獨不曾想過,一一核查過行蹤後,九州境內最有可能的人,居然會在漓山。

“姬無月一直都是一個謎,無論行蹤還是別的什麽。他是四年前橫空出世的大乘境,在此之前名不見經傳,但是漓山斷海一線天處的九轉劍陣卻是他的手筆,實力恐怕並不下於原先的四位。”

“不過這位東君低調至極,很少在漓山現身,也從來不管任何事,人前少有的幾次出現全都戴著面具,因此沒人知道他到底長什麽樣,就連漓山弟子對他們的這位大師兄也是所知甚少。”淩啟說道。

“漓山……”皇帝垂著眸子,輕輕又念了一遍這兩個字,似乎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書房內安靜一陣,過了片刻,皇帝忽然問道:“大統領的看法呢?”

淩啟心中陡然一凜,皇帝說“看法”,不是問“真相”。

越接近權力的最中心,就越能清晰地明白,真相未必是看法,但只要掌握權柄的人想,看法就可以是真相。

淩啟覷了一眼皇帝的神色,沉默移時,還是先回稟道:“大胤之外有這個實力的其他宗師,影衛還沒有查過其中是否有人暗中進關入境,是否與敬王有所往來。所以尚且不能認定帝春台的不速之客就是漓山東君姬無月。”

他頓了頓,謹慎道:“臣私心以為,漓山東君的可能不大。二十多年前,漓山上任掌門葉雲岐之死,就是硯溪鐘氏的手筆,用的是蠱毒,傳自南隰巫族,這點葉見微也清楚。漓山與敬王母族鐘氏算是有仇,且漓山一貫避開朝中紛爭,更何況是涉及敬王。臣猜測帝春台多半另有其人,漓山東君以及九州境外幾位的具體行蹤,還需要再查。”

書房裏一時靜寂。

墻角刻漏滴滴嗒嗒的微小水聲在此刻顯得清晰起來,淩啟數著時間,小半盞茶過後,聽到上首皇帝淡淡“嗯”了一聲,開口道:“且先查著。過段時日,漓山占星閣主穆熙雲要來帝都祝壽奉禮,有些事不必很麻煩,直接問也無妨。前車之鑒還在,朕覺得漓山會明白。”

淩啟微微松了口氣,陛下擅於權術,但並不熱衷權術。至少在現在,陛下要的是真相,還不是只憑帝心的看法。

……

今日影首面聖,楚珩便從敬誠殿早下值了小半個時辰。

他回到武英殿,見日頭還早,便決定出宮一趟,去漓山書局裏找一下那幾冊寫得很好的話本,然後偷偷帶進宮。

快走到端門時,恰好碰到淩啟從北邊宮道上過來。楚珩停下腳步,淺躬為禮向這位大統領致意,算是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