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博弈

唐玉琪以前評價的沒錯,我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顏控。

秦燼最帥的年紀應該還是他大學的時候,他每一個動作在我眼裏都像慢鏡頭一幀幀播放的電影,讓我全部想拍攝保存下來,永久珍藏。

那時候我在心底形容他,是真覺得他這張臉簡直就是由上帝之手親自捏出來的傑作,沒有任何凡物能夠匹敵。

但他現在不帥了,因為腦門上頂著板正奪目的“笨蛋”兩個字,而他自己還不知道自己被我搞成了什麽樣,仍舊擺著一副面無表情的神態,卻莫名顯得十分可愛。

突然玩心大起,反正這水性的筆跡拿肥皂抹一下就掉了,清洗起來很方便,我不知自己腦子抽了什麽風,突然靈光一閃,興致勃勃地提議道:“秦總,來玩個小遊戲不?”

秦燼上回被我這麽叫還是吃火鍋的時候,立刻就爽快地答應了。

……還真是好使。

他點了點頭,表示任憑吩咐。

我說:“就是個簡單的問答遊戲,我們可以輪流問對方一個問題,然後對方把答案寫在身體上的任何部位。”

我想了想,隨即又補充道:“被寫了答案的人不可以偷看,最後遊戲結束了才可以去照鏡子,怎麽樣?”

“什麽都可以問?”

“嗯。”

其實我只是驀然覺得,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倆的溝通份額明顯不足,比如那個在會所初遇的事,也所幸我本來就沒太糾結,否則豈不是如一根魚刺一樣哽在喉嚨裏好幾年,誰能想到時至今日才揭曉真相。

過去幾乎無論或大或小發生任何事,只要他不主動說,我便“懂事”地不會問,而我在想些什麽,他不問,我也鮮少對他坦誠。

所以我這才提出這一招。

只是對我來說,這也屬實是個新奇的挑戰了。

“只有一點,不可以撒謊。”

秦燼道:“那又要怎麽分辨謊言還是真話?”

沒法分辨,就像他告訴我的所有事,我願意相信,只不過是出於我對他人品的信任。

“所以這就是個遊戲而已。”我道,“全憑自覺,以及,不要當真。”

真話還是假話,誰也說不清,誰也不去追究,這就像愚人節的表白一樣,是個欲蓋彌彰的悖論。

但我想,膽小鬼在這一層掩耳盜鈴的庇護下,便也許真的會坦誠會去表白吧。

秦燼表示明白了,點頭道:“好。”

我主動讓他問第一個問題,內心不由開始揣測,他會問什麽?

秦燼沒怎麽猶豫,便道:“你今晚想吃什麽菜?”

……這什麽破問題。

“喂,你想好再問啊。”我說,“不要那麽隨便行不行。”

秦燼表情認真:“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

好吧。

我思考了片刻,拿起筆,拎開他的衣領,在他鎖骨上方的位置寫了四個字。

糖醋排條。

然而我對秦燼的廚藝保持懷疑,不確定如此“高難度”菜色他能不能做出來。

不管了,先寫了再說,反正他估計也就是問問而已。

我寫完就把筆丟給秦燼。

“下一個,我問你……”

我心裏其實存著許多疑惑,也隱隱約約能感覺到秦燼似乎依然隱瞞著我許多事。

他是個有能力的人,我絲毫不懷疑,他哪怕憑著自己的本事和學歷,也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資本,當年我能靠我自己從一無所有一步步走來,他照樣也可以。

只是先前我總是忽略這種可能性,我試圖回避他其實並不會在我身邊停留很久這件事,他不過暫時性落魄而已,也許只是短暫地休養生息、將我這兒當成臨時的避難所。

他就如同一只蟄伏在草叢裏的野獸,在靜靜地等待某個時機。

我並不清楚他在謀劃些什麽,之前我有注意到他跑到外面去打電話,有時候用家裏的舊電腦不知打字或者查東西,我看見了,都裝作沒看見,我不幹涉,隨他去,而他每次用過的電腦也從沒有留下一絲多余的痕跡,連歷史瀏覽記錄都幹幹凈凈。

我只是他的老板。我時刻提醒自己,我們受一張勞務合同束縛,別的,我不該也沒資格插手。

所以一切看似平靜安穩,大抵也都是假象和錯覺。

如今,這遞到他手裏的記號筆也如同給我們彼此一個嶄新的機會,我想要探尋的還有很多。

比如,你現在為什麽這麽聽話,你來找我,是想從我身上獲得什麽?

比如,你當年究竟對我有沒有一點真心。

再比如……秦燼,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我試圖從小心翼翼的試探中得到那個我曾經夢寐以求的答案。

可這是一場你來我往互相試探的遊戲,若是太早掀了底牌,那還有什麽玩耍的樂趣?

秦燼剛才問了我一個不痛不癢關於晚上吃什麽的問題,那我也應該回報他一個類似的,否則就顯得我的目的性太過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