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最精明的商人(第2/3頁)

接著他頓了一頓,突然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等等,他是零啊?”

我語塞了一下,頗有些沒臉地艱難擠出四個字:“……當然不是。”

“哦。”唐玉琪停止了夾菜的動作,鼓著腮幫頓了頓,表情如同被雷劈了一樣震驚,接著他上下看了我好幾眼,口氣頗為唏噓地拍了拍我的後背,“可以啊,咱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

……媽的以前不是嗎?

我無語了片刻。

唐玉琪又好奇地打量了我一會兒,奇怪地問:“怎麽了啊,這副表情,你們吵架了嗎?”

我慢吞吞地咀嚼著一顆壽司,直到嘴裏的東西全部咽下去,才緩緩開口:“沒有,只是睡了,而已。”我輕聲道,“他不會喜歡我。”

不知怎麽,當我自己說出這句忖摸已久的事實時,我突然有種松了一口氣的釋然感覺。

不被喜歡是由於自己的缺陷、不討喜和無能,最終反映成為殘忍的表象,而就像秦燼曾經所說的那樣,許多事包括人心我無法控制,我理應心平氣和地承認。

卻不料,聽完後的唐玉琪反應與我設想的大相徑庭,他瞪著圓溜溜的大眼,幾秒後,他冒出了一個單音節:“哈?”

他一臉的不可置信,那表情誇張得像是聽到了什麽異世界難以理解的語言,他把桌子拍得哐啪啪作響,氣急敗壞地說:“拜托,陸伊橙。”

“你長著這麽一張臉,他不喜歡你?別凡了好嗎,我就這麽說吧,除非取向不同型號不對心有所屬或者天生陽痿,這世界上哪個當gay的見到你第一面能不愛上你?那我們這些歪瓜裂棗是不是都不用活了?”

他嘰裏呱啦地指著我控訴了一長串,看起來恨不得把面前的食盆掀在我頭上。

我訕訕地反駁道:“你才變成gay多久啊。”

被人誇贊長相從小到大對我的確不是件新鮮事,只是我還第一次見有人能像罵人一樣吹我的彩虹屁。

如果不是因為我對我自己這張臉絕對自信,我當年也不敢一上來認都不認識就抓著秦燼邀請他來一炮。

我一直清楚自己唯一的優勢在哪裏。

事實證明當年他也的確沒有拒絕,那時,我不得不承認我心底產生了一點沾沾自喜的想法,我該在怎樣的角度下擺出怎樣的表情才最合適,這於我而言恐怕是一種天生的技能。

不用去照鏡子,我也能確信我在他眼裏一定是好看的。

說我包袱重也沒錯,因為卑劣的我需要仰仗外形來獲得我想要的東西。

只是這副天生吸引人的光鮮外貌到最後反而成了一張掩蓋殘酷內裏的遮羞布,堪堪維系著虛幻美好的表象,掩蓋著我其實並不會被人喜愛的真相。

畢竟相貌是一種貶值資產,永遠只會隨著時光老去而慢慢褪色,聰明的人懂得享受、玩玩而已,卻絕對不會當真,因為從絕對商業的角度,那就是一筆虧本生意。

而我總是知道,我這個人褪開這身皮囊,就只剩下一個無趣、尖銳而患得患失的靈魂。

所以唐玉琪這麽說我是不贊同的。

我不是二十歲出頭的愣頭青了,我不再做夢,我曉得世人給出的愛廉價吝嗇,而我這輩子遇見過最精明的商人非秦燼莫屬,他尤其如此。

吃完飯,唐玉琪問我要不要再去隔壁的清吧坐坐。

我答也行,反正大好的周五晚上,難得休息,我也不急著回去。

昏暗的酒吧裏打著藍藍紫紫的燈光,蕩漾的音樂在迷亂的空氣中浮動著,唐玉琪是老板,我們理所當然長驅直入地占據了整個店裏最好的位置。

我無所謂喝不喝酒,更無意買醉,隨手點了杯度數很低的淡朗姆。

唐玉琪則要了杯百利甜酒,放三大塊冰塊。

接著他開始猛喝,那張本來無憂無慮的精致臉蛋上不知不覺帶上了點落寞。

我見他一直握著手機,時不時點開屏幕看一眼,自然知道他在等誰。

我心裏低嘆了一聲,想他原來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麽開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自己走到門口去抽了根煙。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男人走到邊上,問我有沒有火。

我擡起眸瞅了對方一眼,對方被我審視著,舉止落落大方,掛著一絲得體的笑。

成年人的搭訕,背後藏了什麽,自然都懂。

實際上,我若是真想要獵艷,隨便到哪個夜店走一圈,當晚就能收獲一個漂亮的新人,解鎖一張新的大床。

交際成本低到離譜。

這並不奇怪,我甚至想,是不是還是這樣的關系會讓人更輕松點。

如果可以,我情願一輩子不曾動心,那樣就不會受累。

我不置可否,借了火,不鹹不淡地同對方聊了兩句,盡管大部分時間只是在聽他說,而我自己其實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