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秦學長真愛後援會(第3/4頁)

要不是顧及我在他面前的形象,我恐怕會直接跳起來,然後光明正大地把自己整個掛在他身上。

可饒是我無比努力,仍控制不住自覺揚起弧度的嘴角。

這種感覺無異於一只坐井觀天的青蛙突然發現頭頂的月亮主動掉了下來,“砰”地一下子砸在它頭頂,它被砸得只來得及“呱”一聲,然後就“哐”地四腳朝天,倒了。

換句話說,我被砸暈了。

從小到大,我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我發現自己一直處於一種低欲望的生存狀態中,在物質上我沒有過多的要求,哪怕在我還在上幼兒園的年紀,別的小朋友吵著要爸爸媽媽給買那種很貴的、能夠自己組裝的軌道和模型小火車,我卻守著一只買幹脆面送的塑料陀螺片玩得樂此不疲。

更大一些以後,讀書好壞和成績是否優秀就成了世俗評判我的唯一標準,至少我父母是這樣,若是考試拿了不錯的成績,我媽便會獎勵我些文具,或者給我做一頓大餐,事實上,我覺得她比我還要高興,所以我這麽做大部分是為了讓她開心。

認真學習、考上一個好大學、好專業、最後找到一個薪水不錯的體面工作……

這一切就像牢牢刻在我腦子裏的指令一樣,並不需要對此多加思考,簡直如同一種生存本能,如果我不那麽做,似乎就沒有辦法在現代社會生活下去,就像古時候的原始人,他們如果不去打獵築巢,也會餓死在野地那樣。

在遇到秦燼以前,我以為自己就會如我媽期待的那樣,走一條按部就班的平凡道路——

我的世界不存在垂直向上的那個維度,我目所企及的視野是一個平面,我在行走、在前進、在日復一日地忙碌著,但也許其實只是原地踏步、來回打轉,我永遠不會跳出那個被框好的平面去。

直到我那天意外在學校後湖遇見秦燼,驚鴻一瞥單方面地淪陷,接著開始四處打聽他的身世和消息,也愈發意識到自己與他的差距有多大。

有一次秦燼不知因為什麽事來學校,我那天正好在上課,聽一旁的女同學正巧在嘰嘰喳喳地討論才知道。

我問她為什麽對秦燼的行蹤這麽了解,她笑嘻嘻地掩著嘴,指著自己的手機春心蕩漾地朝我解釋道:

“我們有個秦學長的真愛後援會微信群,裏邊兩百多個人,都是自家姐妹,還有不少小gay,一有風吹草動姐妹們就會在群裏報信,當然消息靈通啦。”

我聽完有些茫然又覺得有些不可理喻,兩百多個人,秦燼後援會?太離譜了吧,他們真是在追星嗎?

下課,我背著包走到樓底,由遠及近就聽到了嘈雜的人聲。

遠遠看去,鶴立雞群的秦燼被反光板和無數圍觀群眾團團包圍。

他穿著一身墨黑色的西服,俊朗的五官每一寸都如刀削一般鋒利,臉上帶著懶散而漫不經心的神情,整個人在反光板下好像真的在發光,可能是學校在拍什麽周年慶宣傳片,特意把秦燼請了來。

好多人都圍在不遠處墊著腳舉著手機拍照。

我從教學樓走出來,頓下腳步,想接近,想看得更清楚一點,但前面人太多,我怎麽也擠不進去。

那時我還沒有同秦燼上過床,我對他的印象仍停留在初見那一面,以及後來聽聞的無數天花亂墜不知真假的傳聞。

這一回,他不再是那個抱著肥貓、在馬克思韋伯的著作裏偷藏《雪國》、靠在樹蔭下午睡的帥氣男生了,我清晰地感受到他那種令我遙不可及的身份感和距離感。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金光加身,萬人崇拜。

也是那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隔著烏泱泱簇擁著他的人群,他根本都不會看我一眼。

我終於擡起頭,在那一瞬,見到了更皓麗廣闊的天,和遙不可攀的月。

平庸了這麽多年,我怎麽敢說,我太想要他了。

世俗的喜愛對他來說不值一提,我也不過是其中癡心妄想的某一員,甚至我都分不清這懵懂的感情究竟從何而來,也許我只不過是愛他那張膚淺的皮相,沉迷於所有我自己對他的想象。

只是心底燃起一種明晰而強烈到無以復加的欲望,如同火燒,灼灼地燙著我每一寸肌理,令我坐立不安、寢食難耐。

我又如何能想到,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秦燼一句“試試”。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我久久回不過神。

他為什麽會答應?我想不到別的答案,大約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一時興起,想“試一試”,換種方式“玩一玩”而已,而我恰巧在他萌生這個想法的時候幸運地撞了上去。

那時我就捫心自問過自己許多次,我配嗎?

我當然不配。

憑什麽是我?為什麽是我?憑什麽這種好事砸在我頭上而不是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