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失敗者(二更)

我認為,是經過了昨天那一晚,他似乎篤定了我對他舊情未了,於是越發變本加厲地踩我的紅線。

我在內心冷笑了一下,心說,怎麽?他以為他拿捏住了我的軟肋,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嗎。

真是荒謬。

我當然明白一個道理,感情中,誰先動心便自動喪失了主動權,將一顆最柔軟的心捧出來,任對方為所欲為,受了傷也只能自己打碎了牙和血吞,不得不淪落為最為淒慘、沒有尊嚴的失敗者。

沒辦法,誰叫那一方先犯賤,先喜歡上了呢?

我誠然狼狽過一次,但我憑什麽要一直做那個可憐兮兮的敗者。

純粹的肉體關系維持久了也會食髓知味,唯獨在這一點秦燼從頭至尾毫不掩飾,那就是他對我的身體和我們在床上的契合程度一向十分滿意。

我心想,看來我至少也不是完全失敗,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對我仍舊會產生欲望,雖然也只有生理上的欲望罷了。

秦燼許久沒從房裏出來,我搞不懂他,也懶得搭理他,自顧自窩在沙發上發呆,本來已經到了飯點,還想催他做飯,這麽一鬧騰,連一點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

不過一會兒,我的眼皮子越來越重,直到上下兩片完全黏在一起,半夢半醒間,意識恍恍惚惚地憶起了很多年前的過往。

最初那次與秦燼在會所偶遇,上了一回床後,我們差不多有兩個星期完全沒聯系。

完事的第二天清晨,我是在秦燼的家裏、秦燼的床上醒來的,因為平時學校八點鐘有早課,盡管那夜我們幾乎折騰了整宿,天亮前我才體力不支地昏過去,勉勉強強睡了兩個小時,頑固的生物鐘仍令我雷打不動地在早上八點自動醒來。

我睜開眼,見秦燼仍熟睡在我邊上,從前我在腦海中描摹幻想過無數次的臉近在咫尺,卻比我想象地還要過分俊美帥氣。

我不由心想,這家夥究竟得了多少老天的偏愛,才能生出一副如此討人歡心、叫人心甘情願駐足淪陷的完美皮囊。

連他骨子裏的惡劣、倨傲與散漫都能在這副外表的掩飾下被全然忽略。

我一眨不眨,爭分奪秒地欣賞著,熟睡的秦燼無知無覺,也只有這種時候我才敢容我的眼光放肆地在他身上停留。

不成想,沒過一會兒,秦燼忽然睜開了眼,我愣了一下,頓時升起一種緊張的情緒,還以為自己偷看他被他當場抓包了。

不過下一刻我就發現他的視線不太清明,他懶洋洋地揉了揉眼睛,看見我躺在他邊上,卻如同掃視過一團空氣,隨後自顧自地翻了個身背對著我。

我懷疑他有點起床氣,因為過了一會兒他便光著肌肉輪廓分明的上半身掀開了被子,那張漫不經心的俊臉上掛著種困倦而不悅的神情。

見他起了,我也趕忙坐起來,見他並未有什麽招待我的意思,我自顧自撿起扔在地板上,昨天來時穿的衣服,雖然那衣服上已沾了些在會所內染上的難聞氣味,但我總不能裸奔著從秦燼家離開吧。

我穿好衣服,本想借秦燼的衛生間洗漱一下,但想來他也不會跟同居的情侶一樣借我毛巾牙刷,我便走進去,只在水龍頭前接了一捧冷水,沖了沖臉,又簡單地漱了一下口。

只是稍微動一動,我的下半身尤其是尾椎骨附近、腰部以及腿根的部位便牽連著異常酸痛起來,某個過度使用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又疼又麻。

我盡可能不讓自己的走路姿勢顯出異常,面不改色地收拾完自己,而秦燼已經出去了。

他家的管家是個四旬左右、蓄著絡腮胡的胖大叔,姓瞿,看著挺和藹好相處。他尊敬地叫了秦燼一聲“少爺”,隨後給秦燼端上了火候正好的培根歐姆蛋以及濃紅茶。

我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瞿叔並未見驚訝的神情,反而相當禮貌地道:“這位先生,早上好。”

他彬彬有禮地問:“您怎麽稱呼?”

“陸伊橙。”我說。

接著我突然想起秦燼應當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他按著我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晚上,卻全程壓根沒有問過我一句我叫什麽。

“好的,陸先生。”瞿叔道,“很抱歉今天來的匆忙,少爺也沒有通知,沒給您提前準備早晨,請問您在食物上有什麽忌口嗎?”

我搖搖頭,維持著一張麻木的表情,試圖不讓自己顯得過於局促無措。

秦燼家這位管家有一種長期浸淫在老牌貴族生活中形成的獨有做派,他和我說話的時候就讓我不自覺地感受到一種天差地別的身份感。

而事實上我真沒那麽多講究,我一個毫無背景的普通大學生,上課前就在宿舍門口的小賣部買一個蔥油餅一杯豆漿墊饑,擔心遲到邊過馬路邊吃,哪兒有什麽所謂的忌口可言。

瞿叔道:“那我給您準備燕麥片和拿鐵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