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醋勁太大

接受完秦燼黑暗料理折磨後的第二天,我的口腔潰瘍神奇地全部好了。

我還以為是巧合,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對,查了一下才知道是個消炎治潰瘍的偏方,也不知秦燼從哪兒尋來的。

我心想昨天他騙我喝湯時可什麽都沒提,我當時一瞬間還以為他不想幹了,才故意燒奇奇怪怪的東西惹我不痛快。

秦燼這張嘴怎麽就學不會說人話呢。

舌頭好了之後我心情都舒暢了不少,於是這幾天我也沒注意到我桌上的維生素B片不見了。

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它了,我自己都忘記隨手把它放哪兒了,但一時半會兒反正我也沒什麽迫切的需求,就隨它去了,想著過幾天它也許就會神奇地重新出現在家裏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另一方面,從那之後,餐桌上的蔬菜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當然,指望秦燼炒菜是不可能的,大部分時間我們喝雞毛菜粉絲湯,整個一鍋綠油油翠花花的,光看著就讓人覺得煞是健康。

時間一晃到了星期五。

周五一向是個員工歡喜老板愁的日子。

下午時辦公室外頭就熱鬧起來,大家都無心工作,期待著周末放假休息。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管。

只是內心不由有些煩躁,想著他們都早早走了我卻還得接著加班。

今晚我有個酒局,恐怕得應酬到很晚。

想到這兒,我幽幽嘆了一口氣。

——今天幾點才能回家呢?

五點時司機準時在樓下接我,把我送到了早就定好位置的大酒店。

一進門,我熟練地掛上了風度翩翩的假面,與已經到達的合作夥伴握手,微笑寒暄。

還沒說兩句,已經有人替我倒上了酒。

嗓子眼隱隱約約有些漲痛,如同火苗在燒,可能是有點感冒的征兆,我想也許是最近太忙了,導致免疫力低下,明天休息日好好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

冰涼的酒液灌進喉嚨,似乎那種炙熱的灼燒感也被壓抑了下去。

我從前酒量很差,動不動就要紅臉,如今在酒桌上鍛煉久了,已經算好上不少,勉強能做到在結束前保持神志清醒,不至於醉到發瘋亂說話的地步。

從大酒店出來時已經是深夜,我整個身上和頭發絲都沾滿了濃烈嗆人的油煙味,臭烘烘的,一幫人提出要去附近的“浴場”樂一樂,我早有先見之明,刻意撩了撩頭發,以一個看似隨意的動作將無名指特意佩戴上的戒指在他們面前晃了晃。

這算是我近些年用慣的一個小計謀了,每當有應酬我都會特意在無名指處套上戒指,假裝自己有家有室,以此不起兵戈地化解了不少麻煩。

“家裏有人等著了。”我笑著婉拒道,“實在不方便,各位玩得愉快。”

一人“嘖嘖”兩聲,神情頗為遺憾地嘆說:“可惜了,陸總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收心過日子了……您要是不說,我這兒還有個遠方外甥女,長得那叫一個如花似玉,正想著介紹你們認識認識呢。”

“多謝好意。”我維持著笑容,裝模作樣地說,“只是家裏那位醋勁太大,我可不敢惹,實在消受不起了。”

“哎喲,那是得看緊點,畢竟陸總您這相貌氣度,即使成了家,外邊野花野草應該也不少吧?”

同行人模鬼樣的大老板們皆發出唏噓的哄笑聲,朝我擠眉弄眼。

又左右互相吹牛了幾個回合,大家在融洽的氣氛中再見告別,我暗自舒了一口氣,心想好歹應付過去了。

終於得以脫身,我立刻不耐地將垂落到眼前淩亂的額發全部一股腦捋到了後頭,一把扯開了緊閉的襯衫領口,尤嫌不夠,將原本工工整整打好的領帶也粗魯地拆開,歪歪扭扭地掛在脖子上——

反正大晚上的這附近無人經過,也沒人會再注意我的形象是否整潔。

有時候我覺得這一套西裝皮就像一只鐵籠子把我關在裏面,容不得相差將錯,更沒有絲毫放縱的資格,做什麽都束手束腳,勒得我快要窒息。

當然我並不是對此有什麽特別大的意見,如今我已不再是個隨心所欲的窮學生了,我得到了許多,自然存有付出相應代價的心理準備,我情願一生歸束自己,因為我不甘願永遠蹲在地底仰望高不可攀的月亮,我寧可給自己搭個梯子不斷向上爬,直到我真真實實夠到月亮的那一天,哪怕最後精疲力盡也在所不惜。

我踉踉蹌蹌地走在街上,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沒來得及攝入什麽食物又灌滿了酒精的胃部後知後覺地開始反抗,絞亂的後勁從身體內部騰起,泛進大腦神經。

該回家了……這是哪兒來著……

我迷迷糊糊地想,我應該找個人來接……司機呢……風好大……好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