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點什麽毛病(第2/2頁)

我著實嚇了一跳。

對方就坐在我辦公室外的長椅上,沒有開燈,整個人完全浸沒在黑暗中,見我推開門,他站起身,很自然地說:“忙完了?”

秦燼居然還沒走。

我懵了片刻,大腦停滯。

秦燼見我沒反應,沖我示意道:“走嗎?你車停在下面的車庫?”

我皺了皺眉,冷聲問:“你想幹嘛?”

秦燼注視著我,他比我高小半個頭,這樣看著我的時候就會讓我產生一種居高臨下被他審視的錯覺,接著,他放緩了聲音道:“我等你一起回去。”

這句話可真奇怪,奇怪得不像是能從秦燼嘴裏冒出來的。

簡直……仿佛一個落寞的妻子對她晚歸的丈夫說出的話。

我差點沒氣笑了。

“你憑什麽認為我今天就一定會回家?”

我說:“我要是今晚住在公司,你是打算就在我門外坐一宿?”

他雖一時並未作答,但我從他的神情中解讀出他的確是這麽打算的。

“……”

我無言以對。

我確認他那被撞壞又完全死機停工三年的腦子可能還沒完全康復,顯然有點什麽毛病。

既然秦燼在,倒也省得我親自開車。

平時司機白天會來接送我,出差跑長途我會提前跟他打好招呼,而像是到了這麽晚的點,我沒通知,一般就讓他正常時間下班了。

我本來想回家簡單洗漱一下就睡了,又想起秦燼估計跟我一樣,晚上什麽都沒吃。

不是,我管他這麽多幹嘛?

可能是加班加久了腦子不太清醒,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朝正開著車的秦燼問:“你要不要吃夜宵?”

秦燼:“你想吃什麽?”

我忍無可忍地道:“說了多少次了,這種小事別讓我拿主意,隨便!”

秦燼:“但中午你也跟我說隨便,結果我給你帶的東西你也並不愛吃不是嗎?”

喲,原來你自己也知道啊。

我:“那是你做得爛,我沒把盒飯拍你頭上就算客氣的了,你還有臉提?”

秦燼默了片刻:“有多難吃?”

我:“……”

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你做的東西,你自己都沒嘗過嗎?”

秦燼道:“今天時間趕,我就只做了一份,都給你了。”

我簡直傻眼:“那你中午吃的什麽?”

“泡面。”他道,“你昨天不是買了包出前一丁嗎?我以為你是留給我的。”

好家夥,他真的是狗嗎,我還需要特意給他買狗糧的?誰告訴他泡面是給他吃的?那是我的生命之源!

意識到家裏存料所剩不多,尤其是泡面沒有了之後,而我也暫時不太想接受秦燼廚藝的可怕荼毒,我們決定在外面找個攤就地解決一下夜宵問題。

秦燼把車開到了以前我們學校旁邊的一家面館樓下,小店面幽幽亮著燈,三兩個學生聚集在旁邊的露天燒烤大棚內,這附近全是小吃一條街,即使已經到了深夜,空氣中仍飄蕩著一股濃郁的食物鮮香的氣味。

我有些訝異秦燼居然會把我帶到這裏來,因為在以前,他應當是從來不屑於出現在如此平民而廉價的地方的——

“秦燼”這個名字,只是活在這些晚上吃著麻辣燙、一邊八卦一邊喝啤酒的學生們口中的傳聞。

他從不存在於現實,鮮少踏臨凡間。

停好車,我們走進面館。

面店的店主還是以前那個,只是臉上褶子多了些,他見我,卻並沒有認出我,只是笑呵呵地道:“兩位貴客,剛下班呐?吃點啥?”

我要了一碗紫菜餛飩,把菜單推給秦燼,秦燼說:“跟他一樣。”

“好嘞,餛飩兩碗。”

“你們這些大老板呀,也真不容易,這都幾點了。”

我忽然覺得挺神奇,明明曾幾何時我也是個學生,來這家店吃過幾次面,可現在店主看我們第一眼,出口叫的卻是“貴客”、“大老板”了。

大概氣質真的會將一個人全然改變,不過短短四五年時光,我卻再也回不到那種無憂無慮的狀態去了。

那時的我大概也不會料到,我和秦燼的位置會在日後徹底掉了個個,如果我想,如今我甚至可以給他套上項圈把他帶到老同學面前溜達一圈,但秦燼或許會拒絕,會覺得丟面子,那麽我還可以威脅他——如果他不答應,我就把他趕出家門,叫他去外面喝西北風,但他總不能上街去討飯,所以只能求我不要把他扔掉。

……不如找個機會,去給他定做個項圈吧?

牛皮的最好,質地軟一些,紋路細膩,黑顏色的。

再弄一條銀色的鐵鏈,只要用力一拉,他的喉嚨就不得不縮緊,露出一段優美的弧度,費力地吞咽時凸起的喉結上下移動,鎖鏈在震顫中發出叮叮當當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