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買果(第2/4頁)

可楚陌沒有,連知會一聲都沒有。他不會是怕他們阻撓,僅僅是不在意。當然有足夠的證據,他相信自己也不會反對楚陌開罪張仲之行,但現在就蹚渾水,為時過早了。

張仲是千年的老狐狸,發生這樣的事,殿試他絕對會避嫌。可授官之後呢?翰林院有朱正傾,官大一頭壓死人。再說吏部,吏部尚書嚴啟同屬閣臣,但和張仲私交甚篤,吏部侍郎葛銘已是張仲外甥女婿。

楚陌天真了!

咚咚守門的書童小風稟報:“少爺,少奶奶來了。”

詹雲和蹙眉,雖不想見,但還是讓她進來了,正好他這也有事要問。說張仲在楚陌府上安插人,他信也不信。信張仲安插暗子,不信一個內閣首輔真的會在意一個小小陜東解元。

“夫君。”吉欣然兩眼紅紅的,爹著人向廚房要了兩回酒,她這心裏堵得很。昨日在前院跪了近一個時辰,以為事情過了,不想今日放榜竟是那麽個結果。老天爺真是會戲弄人,這是要父親記恨她一輩子嗎?

看透一人,聽到她柔美的聲音,他都覺其中盡是造作。見吉欣然繞過書案,往他這來,詹雲和眼睫一顫。指落在肩頭,輕輕揉壓,他不覺享受:“你怎麽來了?”

吉欣然也不敢說是因為她爹:“晚膳你沒回內院,我過來看看。”加重力道揉壓,眼掃過書房,“小風伺候得還盡心嗎?”

“你也忙了一天了,到對面坐會兒。”擡手拂開她,詹雲和斂下眼睫:“小風自小跟著我,我的喜惡他很清楚。”

“那就好。”手被拂開,吉欣然略尷尬,抽了帕子攪了兩圈,移步到書案的另一邊就座:“姑父奪得會試亞元,我們還沒去人恭賀,明日要不要走一趟東城?”前生並無送人到張府這一出,她想了一天,也就只有一個可能。

前世楚陌沒娶妻,府上沒買丫鬟。今生早早便逆了張仲,也不知他是不是窺見了什麽?

詹雲和搖首:“還是不了,再有幾日就是殿試,我沒閑,小姑父也一樣。”

“殿試不都是考時務策論嗎?”吉欣然斟酌著言語:“我們去東城不止是恭賀姑父,也是向他請教。你與他一起探討,獲益定匪淺。”

聽著這話,詹雲和莫名地生厭,她有姑父,就跟母親常掛在嘴邊的唐家家底子厚實,一般樣子。她是她姑父親生的嗎?冷下臉,直言道:“你覺得小姑現在想見到你?”嶽父都不願見她。

一言堵住嘴,吉欣然眼裏生淚,他是在怪她?

書房裏沉寂片刻,詹雲和輕出一口氣問道:“姑父家和京中張家有過?”

兀自沉浸在悲傷中的吉欣然正拿著帕子摁在鼻下,一聽這問不由愣住,確實有過,但內情她卻是不知。沉凝幾息,她才回道:“與津州駱氏有故,京中張家,我就不清楚了。”

詹雲和心頭一動:“津州駱氏,齊州府失蹤的前任知州駱斌雲大人家裏?”

“嗯,”具體的吉欣然也不知道,但前生楚陌能與駱溫婷定親,那兩家必定是有幹系。輕眨了下眼,想想自己懷疑的事,她又加了一句:“我聽小姑提過一嘴,兩家好像有點不對。”

聽小姑說的?詹雲和看著對面的人,腦中是那清冷寡言的女子,她會與個不喜歡的侄女說夫家事?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吉欣然心裏發虛,擡手摸了摸髻:“怎麽了,哪裏不對嗎?”

“沒有。”他只是不知她嘴裏有幾句真言,隨手翻開之前在閱的書:“你還是去瞧瞧嶽父吧,他今天心裏不好過,身子又才好,別再喝傷了。”再不願見,也是親閨女。

提到爹,吉欣然鼻間刺痛,眼淚一下子掛到了下瞼上:“雲和,你陪我一道去好不好?”

“有些錯不能犯。”詹雲和垂目看書:“因為犯過之後,結果未必是你所能承受的。只不能承受,你也得面對。”吉欣然的一念之差,毀的是吉文禮前三十年的努力與後三十年的前程。拼湊在一起,正好是一生。

吉欣然淚滾落:“爹不會原諒我了,我真的沒想到會來倒春寒。”

詹雲和違心說道:“這話我信,可你對嶽父未盡心也是真。”她毀的何止是吉文禮的一生,還有他娶她時的構想。在吉文禮上榜後,他更是惱。吉文禮是有能耐中進士的。

平復了下心情,詹雲和神情冷漠:“嶽父這回算是死裏逃生,我亦一樣。孝為百行之先。他若是因你我照顧不周,出什意外,我還有何臉面向世人?”

“我大錯。”吉欣然哽咽:“雲和,爹會恨我一輩子嗎?”

何止一輩子,估計這會他都恨不得沒生過你。詹雲和不再理會她:“小風,送少奶奶去鵬程苑。”

守門的小風推門進來,吉欣然擡手,示意他出去:“我還有幾句話要與夫君說。”望著對面低頭看書的人,心知今晚他是不準備回後院了。不怪,他們都在氣她,她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