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公子說

從進豫州城開始到現在,半天一夜了,還在咳血,可見傷勢有多重。

介衣站在窗前看著外邊院子裏的花草,臉色很白,嘴角的血跡還在。

夫子聖刀就放在他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刀已出鞘,讓這個屋子裏都顯得寒氣有些重。

作為聖刀門最優秀的弟子之一,介衣沒有想到自己會敗在一個農夫的手裏。

雖然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那人絕對不是什麽農夫,可是這並不影響他的驕傲被摧毀。

在聖刀門中,門主說,他的實力可以勉強排進前五,但他不以為然,他自己認為他的實力已經排在前三。

門主,小師叔,與他。

他從沒有見過門主出手,所以不知道差距幾何,他見過小師叔出手,知道差距有多少,但推測來看,門主比小師叔,應該也不會再高多少,畢竟這個世上習武的高,並非無限。

他被派去冀州打探消息,伺機刺殺寧王。

可是才到冀州沒多久,還沒有計劃好,寧王就離開冀州往豫州去了,他只好帶著人一路追過來。

路上的時候還想著,這個寧王的運氣真的是好的沒話說。

聖刀門要去殺他,結果他搬家了。

然而就在要到豫州的時候,距離豫州城也只剩下不到二十裏遠,介衣遇到了那個不知道什麽來歷的變態。

所以看起來,寧王的運氣還能更好。

這次他不用搬家了,而是有莫名其妙的人以莫名其妙的方式替他擋了一次。

此時介衣所在的地方是豫州城內一家商行,沒在客棧也沒有如天下第四那樣闖進一個民居。

和天下第四不一樣,聖刀門已經有那麽長的存在歷史,為了維持聖刀門的傳承,當然也會有很大的生意。

實際上,在北方的各個大城中都有聖刀門的生意,只是沒有人敢打出來夫子傳人的名號而已。

因為他們覺得如果讓人知道了夫子的傳人去經商,不管是對於夫子來說,還是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種褻瀆。

就像是做賊的人捂住耳朵偷鈴鐺,西域禪宗的人蒙上眼睛吃肉,只要假裝沒發生,他們就覺得這不是對夫子的褻瀆。

在大周的時候,社會階層的劃分極其森嚴,讀書人是不準經商的,一旦因為生活所迫而去做了生意人,會被所有人唾棄。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低到讓現在的人無法想象。

打一個比較簡單的比方,在大周的時候,假如有兩個人同時要過一座獨木橋,橋的這邊是一個農夫,另外一邊是一個家財萬貫的商人。

如果商人沒有給農夫讓路的話,那麽就會被大周的律法所制裁,而且會制裁的極為嚴厲。

聖刀門的傳人,很多規矩都是沿用周時候的規矩,所以他們自身對於經商這種事也會很在意。

但在意的結果是……只要我們不說我們是夫子的傳人,那麽就沒有任何影響。

這家商行經營的是綢緞生意,在豫州,綢緞生意非常發達,紡織業遠遠要超過冀州那邊。

商行名為周記。

介衣就在這家商行的後院中養傷,雖然他也打傷了那個瘋子,但顯然他的傷勢更重一些。

他不知道,那個瘋子和他想的一模一樣,都覺得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都進入了豫州城。

他們也不知道,在這豫州城裏有個混世魔王。

但是毫無疑問,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從曹獵召集豫州城裏的江湖勢力開始算起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個時辰。

松鶴樓。

曹獵坐在雅間裏喝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前來匯報,消息源源不斷。

十個時辰後,站在曹獵身邊的岑笑笑俯身道:“公子,豫州城裏的所有客棧都已經查清楚了,逐一核對,沒有我們要找的人在。”

十個時辰,其中一半的時間是夜裏,清查了兩百多家客棧,數千住客。

坐在曹獵身邊的李叱輕聲笑了笑:“算算時間,比豫州府衙門辦事還要快一些。”

曹獵也笑了笑,語氣平淡地說道:“如果我在豫州城裏開了口,辦事的效率還不如你的豫州府衙門,那我會覺得我很丟人。”

李叱道:“可是你這麽暴露,就不怕我順手把你的人全都刮一遍?”

曹獵眯著眼睛看向李叱:“我都已經給你免了房租。”

李叱道:“有道理。”

曹獵轉頭看向岑笑笑:“連夜清查了客棧,估計著已經驚動了不少人,接下來分兩步,一批人去拜訪城中各大家族的人,就說曹獵說的,如果誰家知而不報,誰家的生意就別做了,人也別做了。”

“另一批去各大商行,把我的話也復述一遍就是了。”

岑笑笑俯身一拜:“我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