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不要哭了。”(第2/3頁)

暴力和混亂被夜色阻隔在深處,安靜的路燈下,陸霄遠問容鶴:“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容鶴輕輕喘著氣,搖頭道:“不用了學長,我打車就好。”

陸霄遠看著他煞白的嘴唇,不放心道:“你沒事吧?”

容鶴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牽強的笑:“沒事,就是見血了有點反胃。”

陸霄遠驚訝:“你怕血?”

容鶴盯著腳尖道:“我只是不喜歡暴力,害怕有人受傷。”

陸霄遠聞言,沉默了片刻,問:“那你上次見到我的時候,怎麽不怕?”

不僅不怕,還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做了個傻乎乎的自我介紹,發現他受傷之後,執意架著他去附近的診所,甚至不惜翹掉一堂課,被教導主任免去了“值日生”的光榮稱號。

這個問題有點難,容鶴沒能及時回答。

但在他第二次來“王八灣”找陸霄遠的時候,終於有了確切的答案。

那天,還是一樣黴濕的夜晚,月亮起了一層模糊的毛邊,紮在人心上生疼,仿佛赤裸裸的挑釁。

容鶴鼓起勇氣再次來到“王八灣”,卻看到那簡陋但井井有條的燒烤攤變得一片狼藉。

六七個學生模樣的男生將陸霄遠逼到墻角,周圍的人全都視若無睹般做著自己的事,沒有一個人上去幫忙。

這些人穿著虹榆七中高二年級的校服,腳上登著一雙比一雙貴的球鞋,很明顯是跟陸霄遠一屆的富二代。

為首那人開了瓶啤酒,威脅道:“你把這瓶酒一口悶了,我就放過你,還有你家這個破攤子。”

說著還往酒裏吐了口口水,引發一陣哄笑。

陸霄遠嘴角傷口又裂開了,流著血,表情冷得嚇人。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酒瓶子,突然擡腿就是一腳,把人狠狠踹翻在地。

其他人都愣了,反應過來的時候紛紛要撲上去揍人。

容鶴連忙大喊一聲“住手”,然後把書包用力摔到地上,發出巨響。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他趁機沖了過去,擋在陸霄遠身前怒吼道:“你們目前已經觸犯了法律,監控全都拍下來了,證據確鑿,我爸爸是思傑律師事務所的大律師容思傑,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幾人聞言,竟然真的面面相覷,臉上露出顧忌。

雖說是群無法無天的富二代,但草包成分偏大,何況“容思傑”這三個字的確聲名顯赫,確實挺能唬人的。

為首的那個捂著腿,說了句“給我等著”,然後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容鶴一直擋在陸霄遠面前,等那群人走沒影了,才感到一絲腿軟。

他深吸一口氣,撿起地上臟兮兮的書包,從裏面拿出一張創可貼,撕開後小心貼在了陸霄遠嘴角上,白凈俊秀的臉皺成一團。

陸霄遠唇角忽然彎了一下,雖然很短暫,但弄皺了容鶴剛展平的創可貼,留下了明顯的證據。

容鶴和他臉對著臉,吸了吸鼻子,問:“學長,你笑什麽?”

“笑你傻乎乎的。”陸霄遠說完,突然將容鶴抵在墻根處,低下頭嚴肅道,“你以後別再多管閑事了,你對他們自報家門,只會讓他們記住你,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

青春期的男孩多少有點荒誕又魯莽的英雄主義情結,尤其是容鶴這種活在真空狀態,又正義感爆棚的小少爺。

“我才不怕他們。”容鶴斬釘截鐵道,“我爸真的是很厲害的律師,所以學長的閑事,我下次還會管,而且管定了。”

容鶴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堅定,如同許諾,雙眸比天邊的月光明亮萬分。

而這,就是他的答案。

他的確恐懼暴力,但不害怕被暴力環繞的陸霄遠。

因為從第一眼起,他就對陸霄遠燃起了前所未有的保護欲。

這和身高、年齡、力量都沒有關系,他只是單純想保護這個光彩奪目,卻被推入淤泥的靈魂。

盡管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陸霄遠究竟被怎樣的混蛋纏上了。

……

陷入突如其來的回憶,而且還不是什麽值得回味的美好往事,容鶴太陽穴突突直跳,咀嚼食物的動作也越來越慢,直到一只修長的手握著熱氣騰騰的玻璃杯出現在他眼前。

“蜂蜜水,緩解頭痛。”

短短十五分鐘的早餐時間,容鶴在陸霄遠面前揉了三次太陽穴。

容鶴沒接,而是呆滯地擡起頭,仰望陸霄遠。

想起昔日那個被油汙和惡意包圍的孤單少年,再看到眼前橫掃大半個演藝圈、受無數資本爭相追捧、被千萬人稱作“下凡天神”的英俊男人,他驀地有些鼻酸,心臟也泛起密密的疼,心說“還好,還好”。

他最終沒能做到的承諾,陸霄遠自己也一樣扛過去了。

俯仰對視間,陸霄遠怔了怔,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幾分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