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4頁)

而若不是到了生死的關頭,也瞧不出一個人的真心。

她說過好些回願隨自己於地下,這些年雖然總是他來哄著她,但是音音也同樣願意體貼他,這樣如神仙一般的日子是他繼位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過的快活。

他們能有如今的恩愛甜蜜,元柏的存在功不可沒,聖上面色陰沉,默然不語良久,直到燈花爆了一聲響,才松開了鉗制她下顎的手。

“政仁,你饒了我和元柏好不好,”鄭玉磬擡手去夠聖上腰間的玉帶,面上滿是清淚,低聲哀求:“我知道聖人不會容忍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便是滴骨驗血有不妥,我知道我也拿不出實證,若您肯垂憐,我把頭發鉸了做姑子,您把元柏廢為庶人……”

“若是朕不肯呢?”聖上沉聲打斷了她的話,將鄭玉磬的哀求默念了幾回,語中帶了些難言的痛楚:“音音,你要朕饒了你,可你又怎麽待朕呢?”

元柏有極大的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原本精心教導的繼承人是旁人家的孩子,他心中的傷痛與震驚並不比鄭玉磬少半分,怒氣也發過了,但是並不能解決任何事情。

“朕恨不得掏出你的心,但朕不會叫你去死,”聖上的手撫過她散亂的碎發,只是並不如以往那樣有著愛人的溫柔:“音音,朕說過,朕是真心待你,無論你做錯過什麽事情,朕都舍不得動你一分一毫。”

她是他心頭的明珠,是他千方百計才得到的女子,捫心自問,便是打她一巴掌,他也做不到。

他早知她貪生怕死,她愛慕虛榮,她也有後宮女子的心機與手腕,有著只對他純潔善良的虛偽面孔,但是正因為如此,他才有可能得到她,他期待鄭玉磬愛他並不是因為他是天子,但是除卻天子這層光環,他的所作所為並不能留住她。

聖上將她望了又望,那喉頭的苦澀與難言便愈發深重,他開始愛她的容色,後來愛她的傾慕,到現在,哪怕她如此不堪,不配再做宮妃,他還是舍不得拿她怎麽樣。

她怎麽樣都可以,都是他心頭無法磨滅的萬般柔情,是他只要看過一眼就無法放手的女子,他甚至可以忽略她是否真心實意,只要他依舊這樣愛她,就舍不得叫她去死。

鄭玉磬只能聽見聖上話中隱含的酸楚,瞧不見天子燈影暗處的側臉會是何等情形,又過了良久,聖上才揚聲傳太醫進來。

今夜的太醫院是年紀大些的太醫當值,但是江聞懷恰好和夫人吵架拌嘴,就自請入宮替換,結果遇上了這種事情。

他端了一杯酒入殿,不敢去看一側跪著的貴妃,但還是朝鄭玉磬的方向行了禮,“臣恭請聖人安好。”

“音音,你親手把這杯酒給元柏送去,”聖上忽然放柔了聲音,他本來就是十分愛惜鄭玉磬的,但是卻容不下混淆皇室的血脈:“這一場事就算了結,以後宮中就當全然沒有這件事,你依舊是朕的貴妃。”

江太醫將酒端到了貴妃的身前,他知道三殿下的謀劃勢必會牽扯到貴妃,但是三殿下依舊這般做了。

如今無論是聖上身邊,還是外地就藩的皇子,所有能對三殿下產生威脅的皇子都已經失寵或者失去封地,趙王與其他兩位宮裏的小皇子雖然無功無過,但是也同樣威脅不到三殿下。

只是三殿下的狠心卻又不夠徹底,聖上萬一要對貴妃做些什麽事情,殿下卻不肯袖手旁觀,這也是為君者的軟肋。

所幸聖上並不想處死貴妃,倒是省去了許多麻煩。

只要貴妃安好,他們就不必有所異動,一切按照聖上的意思來就是了。

“不、不……”鄭玉磬看著相距咫尺的毒酒,即便是在外人面前也顧不得形象,她膝行向前,死死地拽住聖上的衣袖,滿臉的惶急:“政仁,政仁,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他,元柏是我的心頭肉,我沒有他便活不成的!”

“音音以後會好好侍奉聖人,您要我為您再生一個皇子公主也好,要我怎麽樣都行,我一定乖乖聽話,絕對不會忤逆您的意思。”

鄭玉磬說到最後,見聖上連半分動容也沒有,手最終從天子衣袍上無力地滑落,“聖人,我求求您了,您殺了我,我也做不到親手送他去死。”

“你沒了他便不能活,那朕呢,朕在你心裏算得上是什麽?”聖上見她這副情狀,面色卻不見好轉,他捏住鄭玉磬的手腕,“音音,朕有心寬宥,你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來人,”聖上揚聲吩咐,隨後便有內侍進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鄭玉磬:“將貴妃帶過去,叫她親眼看著!”

一旁的內侍立刻上前拖拽貴妃,被聖上淩厲的目光掃過,又連忙縮回了手,低聲道:“貴妃娘娘,別為難奴婢了,您請吧。”

聖上舍不得貴妃死,那貴妃就還有來日翻盤的機會,又不準他們對貴妃動手,這簡直是難上加難,萬一貴妃就是不動,他們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