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4頁)

蕭明稷雖然不肯叫她求情,但是他身邊的人卻透露了不少訊息給她。

慕容氏與太子勾結,三殿下雖說是太子一黨,但也得秉公執法,聖上對於太子縱然容忍,然而觸及底線也該清理一些不知好歹,在皇帝年富力強之時就想要從龍之功的臣子。

慕容儼無論手上有沒有沾過肮臟的事情,那些他父親所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總是他享用過的,依照殿下對貪腐的深惡痛絕,便是直接殺了他家也沒什麽。

畢竟涉及朝政,鄭玉磬也不好多問,這些人搜刮的血汗累累,到了被清算的那一日,必然要加倍償還,慕容儼熬不過去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作為他從前的未婚妻,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仁至義盡。

她的情郎即便行事狠辣一些,也是為了朝局,為了民眾,叫父兄的江山更安穩一些,因此後面也不敢再求蕭明稷,怕他覺得她是個是非不分的女子。

但如今瞧著寧越這張臉,她卻對這句話產生了動搖。

他的所作所為當真如此大義凜然嗎,難道就沒有摻雜半點私心?

寧越見她怔怔,以為是不信自己所說,珍而重之地捧起她的手,引導她用指尖輕輕撫摸自己額頭的傷處,隔著精致的偽裝觸碰他難以言說的傷痕:“東宮將慕容氏看作了棄子,任憑三殿下處置,奴婢若要謀求一條入宮的生路,自然得倚靠主事的欽差。”

旁人如果畏懼死罪而想凈身入宮當然沒有這麽容易,但他有這樣的想法,卻比做修建宅院的宮奴、又或是直接揚了骨灰更加叫蕭明稷痛快。

特別是他被派遣到錦樂宮這事,說沒有蕭明稷暗中的運作,恐怕是不成的。

他的心上人成為了天底下最尊貴之人的妃妾,懷著聖上的孩子,卻被肆意地玩弄和拋棄,而他的每一次靠近與示好,都叫鄭玉磬無比厭惡。

聖上在錦樂宮與貴妃親昵的每一刻,都在提醒這位近身服侍的掌事,他是個低賤的閹人,不像是聖上那般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也不能給予她作為女人的快樂。

這種臥薪嘗膽的煎熬有他一個人知道就夠了,若不是貴妃憔悴如斯,又瀕臨生產,他也不願意告訴她。

鄭玉磬須得用些力氣才能感受到內裏的凹凸不平,不同於普通人肌理的走向,那裏隱約有一個刻字。

只有被流放的囚犯才會在臉上刻字,宮中伺候貴人的內侍沒有了下面,卻不必受這樣的侮辱,慕容儼卻將這兩項奇恥大辱都受盡了。

她坐在那裏不聲不響,直到一方柔軟的帕子擦拭她的面頰,鄭玉磬才察覺自己流淚了。

“奴婢同娘娘說這些,不是為了叫娘娘可憐同情奴婢,”寧越柔聲道:“家父卷進東宮之爭,原本就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搭上了身家性命,娘娘不必過門一同受到連累,也是一件好事。”

“奴婢知道,您身子並沒有外面說的那般差,”寧越聲音低下去,似乎是擔心隔墻有耳,他望著鄭玉磬的小腹:“您若是有什麽要做的事情,光枕珠與岑太醫怕是不夠的。”

他觀察細致入微,貴妃似乎不太情願與聖上行男女之事,但也是自從有了鐘氏之後,貴妃才敢放心地誇大身子的不適,假稱落紅晦氣,身子倦怠不堪,將聖上推到別人那裏去。

即便是如此,聖人留宿錦樂宮的時間也仍然不少。

心思被人戳破,鄭玉磬也頗感震驚,她每次請太醫診脈都是只留枕珠在內殿,除了岑太醫與她和枕珠之外,並無第四個人知道她身子的情況。

寧越不能近身,竟然也會猜出來?

“娘娘放心,三殿下那裏知道的事情,同外人並沒有什麽兩樣,”寧越笑了笑:“三殿下尋來一個與孝慈皇後與幾分相似的女子,雖不是出自娘娘的授意,卻合了您的心意,對麽?”

“你說鐘婕妤?”

鄭玉磬只見過鐘妍一面,那時她還是東宮的宮人,那個女子的容貌固然不錯,但說實話也沒到叫聖上寵愛的地步。

她若有所思地躺回了枕上,“難怪……難怪大皇子妃會不惜拋頭露臉,到我宮門前跪著。”

廢太子妃這個時候最不應該得罪的就是她,然而那個女子卻似乎心底有了把握一般,不僅逼她這個貴妃庶母難做,還叫一個宮人在聖上面前露臉,刻意勾引。

或許那個時候廢太子妃與蕭明稷明面上高低不讓,心底卻都如明鏡一般,嘲笑她這個被蒙在鼓裏的貴妃,聖上放在心上的女人從來只有孝慈皇後一人,她只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癡人。

追查欠款是一件難事,蕭明稷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這片爛攤子聖上肯親口下令不許再提,不止是東宮松一口氣,他也是求之不得。

她之前高估了自己在聖上心中的份量,也從未害過別人,尚且不敢輕易下手……如今看來,倒是她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