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6頁)

她也會難過、會傷心,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這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

枕珠被候在外面的萬福攔在了外面閑聊,當著外面宮人的面,萬福塞了許多銀錢與珠翠給她,討好的模樣叫枕珠實在不好當眾給一巴掌叫他滾開,而且掌事寧越已經進去看著,想來應該是沒有事情的。

貴妃得寵,宮中想要巴結她身邊人的也不在少數,有些宮人看了萬福一眼,雖然自己不是被巴結的那個,但也與有榮焉,眼界跟著高了起來,瞧不起三皇子身邊內侍這樣巴結娘娘身邊的親信。

直到三殿下出來,枕珠才松了一口氣,梗著脖子行了一個不標準的禮,傲氣地進到裏間去了。

她心裏雖然著急,但也是算過時間的,三殿下進去約莫只有一盞茶的時間,旁邊又有寧越盯著,三殿下就是有再大的神通也不敢在這裏對自家娘子怎麽樣。

然而身側的宮人卻喚了她一聲,請掌事姑姑去見紫宸殿那邊派過來的人,看一下佛像該如何安置。

似乎錦樂宮這一日的忙碌都是從三殿下拜謁開始的,枕珠看著宮人將象牙雕刻的送子觀音仔細安放在了背朝寢殿門口的地方,六局中為貴妃奉送珠寶的人又來了。

聖上雖然說是要貴妃隨意挑揀幾樣可心的,但六局中的司珍等女官卻不會不明白,知道鄭貴妃頭面上的有許多都是聖上私庫裏的東西,只說是留著給娘娘賞人用的,哪還有在貴妃挑揀完之後還拿回去的道理?

枕珠也是個沒到二十歲的姑娘,對珠寶首飾自然也感興趣得很,過一過眼癮也好。

然而等她進到貴妃所在的時候,卻見寧越半跪在貴妃坐榻下的踏幾上,一只手托著貴妃的纖纖玉手,另一只手耐心且輕柔地將羊脂玉手鐲套入女子的皓腕。

或許是受過宮刑的緣故,寧越的面相稍微有些陰柔,但五官比起其他的內侍算得上是精致,他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可卻討不得貴妃歡心。

可能是因為顯德不希望貴妃再做那種為聖上推舉宮人的事情,因此宮人們幾乎都是中人之姿,然而內侍卻選的端莊秀氣些,聽說寧越進宮前竟然還是識字的文士,別說替貴妃寫些拜帖、抄錄東西,就是寫一篇《長門賦》大約都使得。

內侍監是心思最賊的人,哪怕聖上不曾在奴婢們面前流露過與身份並不相符的醋意,但是顯德也在貴妃宮人的身上花了一番力氣,女子容貌平平,但常來服侍聖上與貴妃的內侍卻賞心悅目。

聖上吃醋也只吃在男人女人身上,至於內侍,天子只將其視為奴婢,並不論性別,哪怕嬪妃與內侍親近一些,自然也談不上為這樣下賤的人與貴妃起齟齬。

但是她家娘子的心思既不在琳瑯滿目的珠寶上,也不在那秀氣文弱的內侍身上,像是疲倦到了極點,手臂倚在桌案一角,懨懨地沒有半點興致。

見她來了也只是頷首吩咐寧越下去,頭也沒有擡。

“娘子,您怎麽了?”

枕珠略有些慌張,她伏在貴妃膝邊,見鄭玉磬面色不如見三皇子之前紅潤,襦衫竟然也穿在了身上,雖說沒添什麽新痕跡,肩頸處有重新施過的素粉,聯想到方才寧越手邊所沾染的女子妝容所用的粉黛,幾乎氣得要死:“娘子,是不是那個畜||生他欺辱你了?”

鄭玉磬原本心神未定,連鳳履都是勉強穿上的,能笑著應對那些進來的女官已經實屬不易,哪怕冬日的衣裙並不會如夏日一般絲薄,可她還是害怕會叫旁人瞧見她衣服底下的不堪。

“低聲些,你也不怕叫別人聽見。”鄭玉磬低斥了枕珠一聲,讓她來為自己換衣褲,哪怕方才是自己親身經歷了這不堪的一切,尚且驚魂未定,然而還是勉強安慰枕珠的情緒:“沒事的,他是想過要將我怎麽樣,但最後沒成事。”

枕珠替她更換衣物,眼眶卻紅了,低聲道:“萬福剛剛左攔右擋,奴婢不好當眾同他翻臉,看著總管進來,以為娘娘是不會有事的,要是我……”

鄭玉磬剛剛被昔日的情郎覆住,心思如同亂麻,什麽可怕駭人的念頭都想得出來,然而現在與自己一同長大的枕珠待在一處,冷靜下來以後人又清醒了許多。

“你在這裏有什麽用處,喊人過來嗎?”鄭玉磬苦笑了一聲,“他知道我那麽多事情,咱們還得在這宮裏繼續待下去,萬一他狗急跳墻,將事情都抖落出去,咱們怎麽辦?”

她才不要為了這樣的事情去死,蕭明稷就算該死,也不該死在她的宮中,她還要繼續活下去。

枕珠含淚嗯了一聲,見鄭玉磬換完了衣服,忙扶著她躺回床榻歇一歇,萬一聖上過來,總不能還是這樣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帳外燃了鎮定心神的香料,然而鄭玉磬想起枕珠所提到的寧越,躺在合歡帳內,卻沒有絲毫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