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度陳倉(第2/4頁)

江若笑問:“你不會就是那種,點份外賣宅家一整天的人吧?”

“你怎麽知道?”陳沐新也笑,“不過我還是會出門的,每天都要去健身房。”

“外賣油大,確實該增加鍛煉,消耗多余脂肪。”

“聽說市中心最近開了一家主打清淡素食的餐館,口碑也不錯。”陳沐新看著江若,“我正想去試試,聽說那邊的雙人套餐能嘗到的菜品比較齊全,可是我怕浪費,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

江若拿著筷子的手一頓。

單獨邀請某人共進晚餐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目的卻只有一個,就是拉近距離。

江若已經逃避了許多次這樣的邀約,甚至形成了一種拒絕的條件反射。

然而這一瞬間,眼前沒來由地閃過那個在上台前被他強行拋諸腦後的微信頭像。

江若低頭戳了戳碗裏的肉片,擡起頭時笑著說:“好啊。”

由劉睿執導的電影《懸崖》,將於八月初登陸各大院線,公映前的試映會則安排在七月中,地點在楓城的一所小型劇院。

據說該劇院建國初期就已建成,當時除了承映電影,還會接一些規模不大的話劇演出。

後經多次升級修繕,在保留了古樸質感的設施的同時,劇院的影音設備也跟上了時代的發展。廳內一排排木質的座椅充滿歲月雕琢的痕跡,銀幕前的舞台兩旁各搭一塊朱紅色幕布,散發著來自那個年代歷久彌新的復古氣息。

江若一進到廳內,就明白了劉導將試映會地點定在這裏的原因。

這種老舊的,狹小的,潮濕中帶一點腐壞氣息的氛圍,與《懸崖》幾乎完全貼合,一腳踏進來,仿佛就來到細雨綿綿的南方,鉆入寂靜幽深的老巷。

地方小,座位也不多,第一排留給各大投資方,第二排開始才是演員的座位。

江若根據電子門票上的編號,找到位於第二排靠邊的位置,剛坐下不久,一襲修身裙裝的周昕瑤也來了,位置在他左邊。

被問到為什麽作為導演的家屬也只能坐邊上,周昕瑤聳肩:“我們家老劉大公無私唄,畢竟我只是親情客串,戲份還不到你這個男四番的一半。”

江若聽笑了:“那劉導呢,怎麽沒看見他?”

周昕瑤指後面:“他堅持要在放映室守著。”

江若點頭:“懂了,導演的情懷。”

等差不多坐滿,劉導走到台上,為不破壞氣氛,簡單寒暄後只說“我想要表達的東西都在電影裏了”,便宣布試映正式開始。

所有的燈光頃刻熄滅,眼前的銀幕亮了起來。

膠片質感的畫面配著時起時落的鋼琴伴奏,“懸崖”兩個朦朧的字出現在正中央時,江若察覺到自己因為某些可能會發生的事而躁動的心,慢慢平復。

尤其當看到作為被拋棄的“野孩子”長大的王小雨出場,江若終於能將自己剝離出來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另一個自己在平行時空裏發生的故事。

沉浸總在不知不覺中,江若將所有感官集中到電影裏,連身旁的周昕瑤什麽時候走的,又是什麽時候換了個人填補空位,都不知道。

然而故事的發展離不開波折,好比外面突如其來的驟雨閃電。

一切都發生得那麽突然,江若只聽到類似打雷的動靜,緊接著眼前的銀幕猝然黑下去,隨著唯一的光源消失,整個影廳一片漆黑。

與受驚嚇的人們發出的呼叫聲並行的,是抓住江若手腕的一只手。

溫熱的,幹燥的。

那樣迅速,那樣準確。

江若本來不怕黑,但他寧願相信這一霎的心慌是因為害怕。

在四周嘈雜的人聲中,他亦能準確將那道低沉的嗓音捕捉。

“先坐著,”席與風說,“別著急走。”

事實證明,席與風的判斷是正確的。

黑暗中視線受阻,好幾個站起來想看看怎麽回事的人,不是沒走兩步被台階絆倒,就是你推我搡地互相絆。要不是工作人員及時拿大喇叭喊話讓大家少安毋躁坐下別動,恐怕已經發生踩踏事件。

後來又有工作人員喊話說,劇院線路老化,沒扛住惡劣的天氣,目前正在抓緊搶修,預計二十分鐘後可恢復放映,眾人才安靜下來,各回各位。

出於對影片內容的絕對保密,在座所有人的手機等電子設備都在入場前上交工作人員保管,眼下停電,只有剛拿來的一盞充電燈支在角落,蒼白燈光穿過人群縫隙,落到江若這邊的只留聊勝於無的一小縷。

卻讓他覺得安心,至少什麽都看不清。

這時大喇叭被劉導搶了去,他玩笑說:“趁現在黑燈瞎火,有什麽想法趕緊動手啊,機會就這一次。”

笑聲四起,江若卻像是終於反應過來,輕輕動了下手腕,把左手從席與風手中抽出來,然後身體下意識往右邊側了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