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但是他不能。”(第2/3頁)
次數多了,難免有視線相交的時候。少年面容清雋,眼神是一種冰川雪融的清冷,卻能讓她面頰發燙,迅速別開臉,過一會兒,又忍不住轉動脖子,偷偷去瞄。
就是這樣一個把她的心攪亂的人,現在也要離開她。
孟嵐聽見席與風說:“這件事錯在我,所以給了你股份作為補償。”
補償兩個字,讓孟嵐的眼睛一霎瞪圓。
“原來,你早就在計劃要退婚了?”她有幾分難以置信,“單獨給我怕我不收,所以借著要酒的名義……”
難怪給這麽多,如果當時沒收還好,收下了,無疑等於她也默認這份高昂的股份是退婚補償。
今後這事一旦傳出去,外人也只當兩家已經達成一致,再鬧只顯得孟家得寸進尺。
這會兒孟嵐才是真的想大笑,笑自己蠢,還以為那股份代表誠意,還以為只要結了婚,假以時日總能將他的心也搶過來。
到頭來,自己不過是進了他的圈套,面子裏子,自己一樣沒占到,倒讓他占了個齊全。
憤怒與悲傷,一時分不清哪個更甚。
孟嵐只覺全身的血液往頭頂沖,等反應過來,她已經抄起一旁的花盆高高舉起,像平日裏生氣時那樣。
而作為預備挨砸的對象,席與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早已做好準備。
眼圈頓時通紅,孟嵐提著嗓門,恐嚇般地喊:“為什麽不躲?你別以為我喜歡你,就不舍得打你!”
席與風猶自鎮定,目光淡淡地看著她:“想打就打,但這不是喜歡。”
“你只是享受碾壓我、超越我的快感。”
這些年,但凡席與風沾染的嗜好她都要學,席與風和女明星傳緋聞,她就和男明星徹夜不歸,席與風包養小情人,她就換男友比換衣服還勤,為的就是證明給別人,也給自己看——我根本不在乎他,我比他還會玩。
直到此刻,孟嵐才恍然明白,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她選錯了人,亦用錯了方法。
席與風並非冷血無情,他藏在心底的溫柔只會給同樣對他溫柔的人。
而她那些自以為是的小把戲,只會將他越推越遠。
花盆“當啷”摔在地上,只碎了一個角。
席與風躬身將花盆扶正,把蜷曲的葉片撥開,然後直起腰,轉身便走。
步子邁出去兩三步,聽見孟嵐微弱的聲音:“你現在,需要婚姻幫你鞏固勢力吧?我可以幫你……”
幾乎沒有猶豫,席與風說:“不了,我想要的,自己會去爭取。”
孟嵐又說:“那種開放式婚姻關系,我也能接受。”
席與風甚至沒回頭。
“但是他不能。”
七月伊始,楓城上流圈層又傳出兩件大事。
第一件是席與風拿下了一個並購案,集團內部大洗牌,股東大會高票通過由席家長子席與風擔任執行總裁的決議。自此集團最終的決策權歸屬塵埃落定,縱有少量不滿的聲音,也勢單力薄,短期內掀不起什麽風浪。
第二件還和席家有關,太子爺席與風這邊剛為自己正了名,那邊和孟家的婚事就宣布取消。眾人驚訝的同時又有意料之中的落定感,轉而開始猜測內情,究竟是孟家小姐想開了,不想在一個性向成謎的男人身上吊死,還是席家太子爺沒玩夠,索性先不給自己套上枷鎖?
也有知情者舊事重提——你們是不是都忘了,去年還有傳聞說席少為了外頭養著的小情人,和家裏對抗,拒絕結婚?
眾人聽罷嗤之以鼻——嗐,傳聞罷了,怎麽可能是真的?
而這些吵鬧的聲音,統統沒進席與風的耳朵。
等公司的事料理停當,他抽空飛了趟洛杉磯。外公喬望鶴已在此處郊區的一幢宅子裏,住了三十年不止。
從機場前往外公家的路上,道路愈漸寬闊,兩旁濃蔭匝地。
喬望鶴算準時間站在門口迎接,親自指揮司機將車停在院子裏,看著席與風從車上下來,頭發花白的老人面容慈祥,拐杖在地面一敲,讓他快進來。
房子不大,上下兩層,住一位老人加兩名護工綽綽有余。
喬望鶴帶席與風去到書房,親自泡茶給他喝。
作為小輩,席與風自是不能幹坐著。喬望鶴端茶過來,他起身雙手去接,老人趁機比畫他的身高。
“都長這麽高了。”喬望鶴把手放到腰際,“上次見面,你才到我這兒。”
席與風還能清晰記得上次見面的情形。
實際上,他自小就對外公很陌生。
當年母親不顧外公反對,執意要嫁給席成禮,據說當時外公氣得連婚禮都沒參加,默不作聲搬到洛杉磯,在這裏一住就是三十多年。
其間的接觸大概只有小學的某次暑假,席與風出國遊學,母親安排他早一天到洛杉磯,去陪外公。
許是心裏仍有怨懟,那次會面並不算愉快。喬望鶴從頭至尾沒給席與風好臉,在飯桌上也沒同他說話,飯後爺孫倆在書房各據一角,一個處理文件一個看書,一天的時間就這樣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