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可是我愛你。”

年關在即,席與風抽出時間,去孟潮那邊走了一趟。

孟潮也罕見地在公司待著沒亂跑,席與風敲門進去的時候他正看著一份文件發呆,人走到跟前他才反應過來,胡亂把文件反過來丟在桌角。

瞥一眼,看見那紙上明顯的某醫院標志,席與風問:“伯母身體不舒服?”

“沒。”孟潮說,“就一份體檢報告。”

席與風便沒再多問,兩人坐下談公事。

孟家和席家又有合作的打算,這回的項目由席與風本人主導推進,孟家主要負責投標和招商。

對此孟潮玩笑說:“你也知道,我們家做生意向來穩紮穩打,這次冒這麽大風險,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席與風當然知道。

之前本想借那份對賭協議一舉將席望塵和蕭茵扳倒,拿回他們母子倆手中的股份,誰想竟出現意外。做出讓步之後,對他們的打擊變得十分有限,加上席成禮有意平衡兩邊,甚至維護那母子倆,小懲大戒就讓這事過去了。

席與風也明白這樣做是為了向他施壓,從而推進他和孟家的聯姻。而且目前看來,也確實只有這一個辦法,可以在獲得孟家支持的同時,打消席成禮的戒備,讓他放松警惕。

“嗯。”席與風淡聲說,“我不會讓孟家吃虧。”

“誰說這個了。”孟潮笑,“我的意思是,咱們現在不僅是一條船上的人,很快也是一家人了,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不用分得那麽清楚。”

席與風笑一聲:“就走個形式,也算一家人?”

前兩天席與風跑了趟孟家,當著二位長輩的面簽下以婚前協議為名目的合作協議。其中的條目已然挑明這是一份為了讓合作雙方都安心的協議,講明了婚姻的有效期,財產的歸屬,以及婚內需要遵守的規則,唯獨沒有講普遍意義上的婚姻責任,比如保持忠貞。

“怎麽不算?”孟潮說,“生在這種家庭,你應該早有婚姻不能自主的覺悟。但與之相對的是可以獲得靈魂上的自由,就像孟嵐,天天在外面玩小男生,前陣子還跟一個男愛豆打得火熱,這兩天據說又換了一個。”

席與風對這種事不感興趣:“她開心就好。”

“聽聽,這是即將為人夫的人能說出來的話?”

“我從來沒打算成為誰的夫。”

“可她未必不想做你的妻。”

席與風微微擰眉:“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這波操作雖然只是公事公辦,並且我們家確實需要一段關系來制約你,但是吧……”孟潮賣了好半天關子,“你有沒有想過,弄不好一下子傷了兩個人的心?”

讓席與風想起了那天在錦苑,把江若送給他的酒送給孟嵐的事。

並非不知道傷了江若的心,但就算再給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這麽做。

孟嵐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並且他還需要孟家的支持和幫助,因此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無論如何也該給足孟家面子,哪怕他已經察覺到孟嵐的動機不單純,至少不僅僅是為了要一瓶酒。

沉默幾秒,席與風說:“我無路可選。”

自十九歲那年起,黑雲壓城,暴雨將傾,他的面前就只剩下一條路。

除了踏上去,走到底,他別無選擇。

臨走前,看到孟潮辦公室窗邊擺著的一盆植物,席與風擡擡下巴:“這是什麽?“

“龜背竹。”孟潮也看過去,頗有些得意,“一個合作方送的,說是什麽巴西白龜,上面的白斑叫‘錦’,是龜背竹裏罕見的變異品種。”

席與風說:“讓他再送一盆。”

“為什麽?”

“這盆我要了。”

“……”

當聽說席與風要這盆白龜是為了送給江若,孟潮無語的同時,忍不住揶揄:“對小演員這麽上心,這回是動真格了?”

席與風沒理他,讓跟著來的施明煦進來把花盆抱上,扭頭就走。

江若是在一月末的某天收到的這盆白錦龜背竹。

作為飛行嘉賓參加的兩期綜藝在S市錄制,最後一天收工時已是半夜,他還是堅持當天趕回楓城。

陳沐新送他到拍攝地點——當地一座公園的門口,笑說:“江哥你不用躲著我,這麽多人在呢,我不至於做什麽出格的事。”

拍攝一共進行了三天,陳沐新確實表現良好,至少鏡頭下沒有任何出格舉動,任誰看他倆都只是普通朋友。

江若只好解釋:“我沒躲著你,趕回去是因為……有急事。”

陳沐新笑著點點頭,不知信沒信:“那江哥你忙吧,我也回去了。”

“……嗯。”

“那年後見。”

“年後見。”

飛機在楓城落地已是淩晨,老劉開車來接,路上告訴江若,今天席總要去隔壁市出趟短差,多半要遲些回來。

事實上也並沒有很晚,江若到席與風住處後先睡了會兒,正午時分全副武裝出門采購。回來時天色已暗,前腳在網上訂的蛋糕剛送來,後腳席與風就打來電話,說剛下飛機,問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