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想不想要(第3/3頁)

後來江若從林曉那裏得知,衛楚琳是陳沐新的表姐,只是兩家人低調,沒有對外宣揚過此事,因此粉絲看客們多不知情。

半個月後江若的戲份拍攝結束,回程的路上,從包裏翻出陳沐新硬塞給他的殺青賀禮——一只跳舞的小人偶,犯愁該如何處理。

不過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並不充裕,老劉開車載著他回到市區,在一幢江若曾進去過的寫字樓下停駐,等了約莫五分鐘,後座左邊車門打開,一身西裝的席與風坐了上來。

一個月不見,他還是老樣子,上車先扯松領帶,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掩蓋滿目疲憊。

讓江若不由得伸出手,輕輕搭在他眼皮上,說:“再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回到那套大平層,席與風才緩過勁,問江若這陣子拍戲是否順利。

“不是每天都有給你發微信嗎?”江若忍不住翻白眼,“我就知道你沒看。”

接過江若遞來的水杯,席與風說:“看了。”

“那你不回?”

“沒時間。”

“不知道是誰,一曠工就是三天。”

席與風笑一聲:“要不是那三天曠工,也不至於那麽忙。”

江若抿唇,立馬沒了脾氣。

晚飯後,江若推著席與風的肩,催他去休息,卻被席與風反身拉住手腕,帶到靠東邊的房間裏。

印象中這裏原先也是客房,衣櫃床鋪一應俱全,幾個月不見竟然大變樣,家具家電都撤了個幹凈,歐式復古墻紙也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鋥亮的鏡面,以及貼墻的一排木質扶手。

地板也換了新,踩上去微微發軟,是塑膠材質,目的是防滑減震,常用在舞蹈室。

江若愣神的工夫,席與風已經將他牽到房間的正中:“這已經是最大的房間了,雖然做舞蹈室還是小了點。”

聽到“小”字,江若才有反應,遲鈍地搖了搖頭。

小時候他待過的舞蹈室也不過就這一半大,後來進入舞蹈學院,還得提前預約,擠破頭才有機會搶到一間舞蹈室。

並且只是某個時間段的使用權,舞室並不屬於他。

而他現在待著的這個房間,是為他創造,為他存在的,他可以在這裏盡情跳舞,不用擔心搶不到,也不用擔心到時間會熄燈打烊。

舉目四顧,鏡子裏映著一張蒙然呆滯的面孔。

此刻江若才有實感——席與風送了他一間舞蹈室,幫他實現了延續十多個生日的願望。

夜晚,在新舞蹈室裏跳完一支舞的江若,抱著他唯一的觀眾,吻得忘乎所以,如火如荼。

累了趴在席與風肩上喘氣,聽見席與風問是否滿意這個遲到的生日禮物,江若又怔住,半晌才開口:“那那條腳鏈……”

席與風語氣平淡:“誰說生日禮物只能送一件?”

“那你怎麽知道,我想要一間舞室?”

“猜的。”

“我不信。”

太久沒有這樣盡情地跳舞,江若興奮得臉都紅了,因此說著與耍賴無異的話,落在席與風眼裏,就有一種別樣的嬌憨鮮活。

他擡手,摸上江若的眼角,指腹拂過顫動的眼睫。

“因為在發光。”席與風說。

江若沒聽懂:“什麽發光?”

“和上次看別人跳舞的時候一樣,眼睛裏有光。”

從天黑到天蒙蒙亮,說不清做了多少次,在床上,在窗前,在泳池旁,甚至在舞蹈室。

到最後,江若有一種瀕臨溺斃的錯覺,身體不斷下沉,又在即將觸底時被一雙手撈起,再拋到雲層之上。

幸而感官尚未全部封閉,昏昏沉沉間,他聽到席與風問:“還想不想要?”

想不想要?

江若相信只要說想,席與風就會給。

好像只要他足夠乖,足夠聽話,就什麽都能得到。

離開劇組的第一個淩晨,沉睡的前一刻,江若腦海中沒來由地浮現衛楚琳口中的“從良”。

當時光顧著難堪,如今回想,才覺得這個比喻並不恰當。

從良的起因是身不由己的墮落,是深陷淤泥仍對自由心存向往。

而他,是明知前路兇險仍一頭栽進去,明知沒有結果還放任自己大醉酩酊,以為閉上眼睛,明天就不會來臨。

夢裏,江若看見自己走向懸崖,原本只是好奇下面究竟有多深,卻聽到了腳下石塊松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