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哄小孩

席與風沒讓。

一句“回去再說”就把人提溜上車,弄得江若一股沖動卡得不上不下,當著前面的司機老劉又不敢造次,只好玩手機分散注意力。

玩了會兒,問身旁的人:“那酒多少錢一瓶?”

席與風仰面靠在座椅上,報了個數。

江若“啪啪啪”按了一通計算器,滿意地點頭:“總的來說還是賺了。”

算的是打牌贏的錢和酒錢的差額。瞥一眼江若手機上的兩位數,席與風唇角微勾,淡淡地“嗯”了聲。

這讓江若的罪惡感驟然減輕,話也多了起來。

“晚飯吃點什麽?……剛那頓也能算吃飯?我都沒吃飽……還像昨天那樣?不然我給你把菜過遍水,涮掉一些油……話說那麽大個房子應該請保潔了吧?要不再請個做飯的,讓人按照你的口味做。”

剛合上眼又睜開,席與風看著江若,仿佛在說——你不是會做飯?

江若一愣,然後笑起來:“我那三腳貓廚藝,也就能煮個面臥個蛋,再說我不可能天天待在你那兒,還有工作不是?”

雖然還沒到档期排滿的時候,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演藝圈從業人員忙得不著家的情況,江若見得多了。

許是認可他的理由,席與風說:“不喜歡家裏有其他人。”

從這兩天的相處中,江若大致摸清了席與風的生活習慣。他確實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這種人通常注重隱私,且反感陌生人闖入他的私人領域。

因此江若摸不準他口中的“其他人”是否包括自己,正欲詢問,卻見身旁的席與風已經合上眼,在閉目休息。

看樣子昨晚也沒睡好。

江若便閉了嘴,身體前傾拍了拍駕駛座靠背,示意老劉把音樂聲調低。

坐回去擺弄了會兒手機,擡頭本想看看窗外到哪兒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身旁的人身上。

歪靠椅背,雙手抱臂,疲憊卻並不放松的姿勢,以及半醒半寐間還微蹙著眉的表情。讓江若有種離他近了一點的錯覺,仿佛窺見了那些被他藏起來的,不為人知的身不由己。

新的一周,江若果然忙碌起來。

經紀人周一到崗,被一個電話叫到寫字樓的辦公室裏,看著面前經紀約合同時,江若還有點蒙。

以為他擔心其中有詐,姓鄭的中年女經紀人說:“這合同席總逐條過目了,需要江老師了解的大概是五年約,還有三七分,江老師七。”

江若簽過經紀約,因此不可能不知道這待遇對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演員來說,實在優厚得過分。

既然是席與風拍板決定,他便沒什麽好擔心,只問:“對我就沒有什麽要求嗎?”

經紀人笑說:“當然有,不過都是不方便寫在合同上的,比如合約期內克己守禮,謹言慎行,以及……不可以談戀愛。”

聽到最後一個要求,江若腦海裏不合時宜地閃過席與風的臉。

既然是席與風雇的人,想必知曉兩人關系,江若便跟著笑:“那是自然,就算我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

在合同尾頁簽上名字,經紀人伸出手:“我叫鄭依婷,以後可以叫我鄭姐。”

江若同她握手:“我姓江,只要不叫我江老師,別的都行。”

鄭依婷又笑了:“江先生很幽默,以後可以考慮接幾部喜劇片。”

江若無所謂地說:“行啊,只要鄭姐能幫我接到戲,演乞丐都沒問題。”

話是這麽說,但作為有十幾年從業經驗的專業經紀人,鄭依婷早給江若擬定了周密的演藝發展計劃,並在當天就丟給江若兩個劇本,讓他選一個去試鏡。

一部院線電影的男四番,一部古裝電視劇的男二號。

江若翻了翻,都不是鏡頭多的角色,但勝在人設豐滿,且都身世悲慘經歷曲折,容易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

足見鄭依婷挑劇本的眼光,以及對他職業規劃的用心。如果只圖眼前利益,大可以讓他接時下流行的快餐劇或者參加選秀節目,讓他迅速紅起來再迅速無人問津,賺一波快錢就撤。

因此江若格外認真,重新細細翻閱了劇本,問:“不能兩個都試嗎?”

“當然可以。”鄭依婷說,“只是如果都試上了,之後的半年會很忙,席總怕是會不高興。”

對方坦蕩直言,江若便也不再諱莫如深。

“席總比我忙多了,讓我閑著反而礙他的眼。”他笑著說,“再說我必須努力,不說大賺一筆,至少不能讓他往裏頭折錢吧?”

鄭依婷聽明白了,當即摸出手機:“那我跟兩位導演打個招呼,都去試試。”

周四,江若來到市郊某攝影棚拍雜志封面。

負責拍攝的工作人員應是提前做過背調,知道江若學過跳舞,給安排的都是設計感較強的服裝。

這類時裝要麽把人裹成粽子,要麽往死裏省布料。江若不幸被分配到後者,只有一套有正常的衣袖和大小適中的領口,別的不是缺這兒就是露那兒,現場鼓風機一開,登時有種一絲不掛的清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