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又想吻你

只輕輕一下,江若就要撤退,卻被一只大掌摟住後腰往前帶,將這個吻加深。

與平日裏不同,席與風在這種時候像是褪去了冷漠的外皮,每一個動作,每一分氣息都散發著不容拒絕的征伐欲。

江若則變成一只被他攥在手心裏的風箏,飄飄蕩蕩飛不遠,一個不留神就栽下去。

不知不覺間,他的雙臂環上席與風的肩膀,再箍緊,再拉近,直到唇齒間滿是對方的味道,近乎融為一體。

忽然又覺得,混著雪松清香的煙味也沒那麽討厭。

分開的時候,江若眼神迷離,神志也不知飛到哪兒去,遵循本能地又要去夠那薄唇,卻被席與風偏頭避開。

他的臉色算不上好,但顯然不是因為不舒服。

“別亂扭。”他啞聲說。

同為男人,江若立刻明白了他聲音中的幾分隱忍是為何。

“我們舞蹈家從來不亂扭。”江若彎著唇角,眼中幾分迷亂的笑意,“但是你們有錢人,家裏難道沒有床嗎?”

“還是說……席與風,你想在這裏把我辦了?”

兩人廝混到月上中天。

結束好一會兒,江若才有力氣擡手,摸到床頭的手機,晚上十點半。

過分投入的那段時間無暇顧及別的,此刻安靜下來,才察覺胃裏空空,饑渴交迫。

身旁沒人,可能去洗澡了。渾身酸痛的江若艱難地坐起,本想把自己的衣服穿上,摸到地上的褲子攥一把,還是濕的,索性放棄。

席與風回到房間,看到江若站在床邊,身上只披了條白色的浴巾,堪堪遮到腰際,露出兩條修長的腿,以及分布在身體各個柔軟部位,被他捏出來的紅印。

江若扭頭,已經顧不上席與風再度變得深暗的眼神,真誠懇求:“給口吃的吧,我不想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因為縱欲過度餓死的人。”

席與風:“……”

從衣櫃裏找了件新浴袍丟給江若,席與風走向廚房。

江若很快跟了過來,當看見打開的冰箱裏有好幾個裝得滿當當的玻璃蓋碗,大喜過望:“這不比點外賣快多了?”

得到允許,江若把玻璃碗挨個取出,葷素搭配選了三樣放在微波爐裏加熱,然後淘米煮飯。

用的高壓鍋,二十分鐘不到就好了。江若一邊把米飯往精致的骨瓷碗裏盛,一邊嘀咕:“看著也不像會在家吃飯的人,鍋碗瓢盆倒是齊全。”

這房子的裝修還是早些年流行的歐式,為顯氣派,餐桌是長形實木整板,從這頭走到那頭都要好幾步。

江若覺得這樣吃飯太累,就三個菜,難不成要跑著吃?就把菜都放在餐桌的一角,席與風坐長桌的一頭,他坐在側面離他最近的位置。

餓了太久,江若一坐下就大開吃戒。倒也不是完全不顧形象,畢竟在別人家。

他的克制就是吃幾口看一眼身邊的人,然後就發現席與風幾乎沒怎麽吃。

仔細回想,這人之前在酒桌上也不愛動筷,江若當時還以為他挑剔,吃不慣外面的口味。

“這菜不是你家阿姨做的嗎?”江若問。

席與風“嗯”了一聲。

“那你不吃?”

“不餓。”

“……你不會在減肥吧?”

席與風掀眼看過去。

江若被這無甚溫度的眼神看得一哆嗦,差點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問了。”

過一會兒,又忍不住打量席與風,似在回味什麽:“可是你這身材,也用不著減肥啊。”

席與風再度:“……”

飯畢,江若主動把碗洗了,然後返回主臥,把自己用過的枕頭抱在懷裏。

“我去別的房間睡。”他主動向席與風解釋,“你應該不太習慣跟別人睡一張床,上回整晚都沒睡好。”

席與風愣了下,像是沒想到會被江若注意到。

他睡不著的時候,明明也只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不是因為你。”席與風說,“我睡眠一向不好。”

江若不知道他這個“一向”從多久之前開始,想問,又覺得有打探隱私的嫌疑。

調情的玩笑話說一萬句都不打緊,正經事卻輪不到他多問哪怕一句。

不能越界,這是規矩。

於是江若露了個不走心的笑:“你這麽說,我會以為你想留我陪你一起睡。”

席與風抿直唇角,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這晚兩人到底沒睡在一起。

江若選了間離主臥最近的房間,和衣躺到床上,竟感覺到一絲寒冷。

閉眼好一陣沒能入睡,江若嘆了口氣,心說難不成失眠會傳染?

不知道一墻之隔的那邊,席與風睡著了沒。

其實江若早已洞悉自己,之所以心緒紊亂,是因為今晚的體驗堪稱愉快,沒有頤指氣使的命令,也沒有不顧及感受的索取,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合拍。

或許用“平等”這個詞更恰當。他和他本該是高低分明的關系,過分的平等,反而叫人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