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山人海(第2/3頁)

無波無瀾的語氣,說的是剛才被江若當賊似的擒住的事。

或許還有別的。

既然是對方先挑起的話題,江若便不客氣,一臉無辜地說:“你怎麽知道我把你當成壞人?”

有種得寸進尺的囂張,是因為他篤定席與風有足夠的修養,且沒有同他計較的閑心。

果然,席與風不再言語,擡手按滅了最後一盞光源。

次日八點開拍,江若六點就起來,洗漱收拾完去一樓自助餐廳。劇組包了個時段,所有劇組成員都可免費用早餐。

進去就碰到周導,對方像是早就等在這裏,見到江若立刻走過來:“起這麽早?快回去再睡會兒,早餐我讓人送上去。”

江若說不用,周導湊過來壓低聲音:“席總是不是住不慣?酒店就這個档次沒辦法,缺什麽東西盡管跟劇務助理說,回頭我不在這兒了,也不能怠慢席總。”

聽得江若在心裏狂翻白眼,心說您還是在吧,席總也在,最好我不在你們都在。

表面上還是客氣:“沒有住不慣,我看他住得挺好。”

這下周導放心了,緊接著那副很懂的表情重又浮現:“那還不是因為有你在。”

江若:“……”

怎麽辦,好想勸他去掛個眼科。

其實江若醒來的時候,席與風已經不在房裏了。

不過筆記本電腦還在床頭,江若猜他可能會回來取。

也可能不會,他有助理還有那麽多下屬,何必親自跑一趟。

而且目標已經達成,今天來到拍攝場地,眾人看江若的眼神都和善許多,有的甚至帶了些“他是怎麽做到的”的好奇。

唐佳念今天也在B組,拍攝前把江若拉到一邊咬耳朵。

“我聽說,昨天你家那位來了?”

江若裝傻:“哪位?”

“哎呀別裝了,周導今天去A組了,逮了劇務問是誰在散播謠言。”

“原來周導不僅負責選角,還負責紀檢工作。”

“主要這回傳得太離譜了,也不知道是誰嘴這麽賤。”

這事江若也覺得怪,按說一點風言風語,不至於發酵到如此地步。

未得空細想,忽聞舞台邊的大喇叭喊演員集合。

江若迅速收拾了心情,站起來:“我先過去了。”

“快去吧。”唐佳念用劇裏的名字喚他,“方圓哥,加油!”

這邊江若投入拍攝,那邊席與風剛從醫院出來。

孟潮的母親昨日突發急病住院,作為世交家的小輩,又與孟家有婚約,席與風自當前去探望。

醫生說病人需要靜養,席與風沒進病房,通過門上的透視窗看一眼。孟母平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正閉眼休息。

被問到怎麽了,平日裏嬉皮笑臉的孟潮難得顯出疲憊:“老毛病,說做了個夢,又夢到……”說到此處頓了頓,到底沒明說,“不吃不喝站在家門口,中午就頂不住了。”

對於孟家的陳年舊事,席與風略知一二,卻也沒追問探究,關心送到便離開。

回到車上給相熟的院長打了個電話,拜托他好好關照朋友的母親。這種時候能做的只有這些,待在那裏反而添亂。

席與風早上接到電話走得匆忙,有東西落在劇組賓館的房間裏。

本打算回去拿了就走,退房卡的時候碰到不知從哪兒躥出來的周導,說B組那邊江若在拍一場跳舞的戲,問席總要不要去看看。

正值周末,下午沒什麽安排,席與風便應了。

到地方正要拍。內景,三五個機位,無數塊打光板,十來個工作人員將不大的舞台團團圍住。

周導要給席與風安排靠前的位置,席與風說:“不用,就在這裏。”

話音剛落,聚光燈唰地亮起,席與風站在人群之外,視線越過眾人頭頂,落在空蕩蕩的舞台上。

空白畫面很快被填滿,一襲白衣的江若遊了上來。

用“遊”這個字眼,純粹因為他太過柔軟,舞步輕靈得像一尾遊魚。

他沒有穿鞋,露一截纖細腳踝,依稀可見腳背上的青筋。他赤腳在地板上踩出旋律,本就白皙的皮膚在強光下變成透明質感。

印象中跳芭蕾的人都有一雙結實的腿,江若則不然。

他的腿修長而勻稱,線條流暢,因而沒有那種過分強壯的笨重感。身上則很瘦,骨骼嶙峋,卻能將那些看上去難度頗高的動作完成得幹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是外強中幹的反義詞,看似單薄,卻足以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跳躍,奔跑,呼吸,旋轉……用一種浸淫舞台多年的從容和拼盡全力的姿態,揮霍著他用之不竭的精力和熱情。

眼前的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江若,在只有他一人的世界裏盡情舞蹈。

周遭寂靜無聲,眾人不約而同地屏息。

現場會比視頻震撼,席與風早就猜到。

但他沒想到十七歲的江若,和現在見到的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