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嫖誰(第3/4頁)

“不是他送的人。”席與風說。

“敢情你躲開了?那就好,不然少不得給那邊送把柄。”孟潮笑盈盈,膽子也大了些,“所以後來跟你共度一夜的是……?”

眼看就要問出東西了,席與風停了沒動幾下的筷子,話題便拐了個彎:“你今天話這麽多,看來還沒吃飽。”

孟潮連連擺手:“飽了飽了,跟你談公事效率太高,五分鐘就撐得胃脹。”

就是在這時候,席與風的手機響了。

拿起一看,陌生號碼。

稍做遲疑,拇指按下接聽鍵。

那頭的江若,並沒有想到電話會這麽容易打通。

半個小時前他悠悠轉醒,首先觸動神經的是身體上的鈍痛,比起多年前初學舞蹈練基本功的痛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床上足足坐了十分鐘,江若才大致厘清發生了什麽。

房間裏除了他沒別人,他先挪到衛生間清洗一番,還好用了保護措施,不算太麻煩。

面向一整面鏡子墻時,赤著上半身的江若看見自己身上或被撫摸或被揉捏出的痕跡,尚且沒太多感覺,待擡手摸上略顯紅腫的唇,昨晚的一切霎時湧入腦海。

鮮明得讓江若能回憶起每一個細節,哪怕是那人輕輕的一下眨眼,或者身體交融時一拍契合的心跳。

以及冷得像冰塊的一個人,接吻的時候竟有一種把人拆吞入腹般的急切熱烈。

至於這熱烈裏有幾分源於藥性,幾分源於男人征伐的本能,便不得而知了。

本打算把昨晚當作一場新奇的體驗,江若甚至覺得自己占了便宜,畢竟那種高級貨被他白嫖了。然而當他從衛生間出來,看見放在桌子正中的一張顯眼名片,才有了一種“哦是他嫖我”的自覺。

拿起紙片,看著上面“席與風”三個字,江若心說有趣,原來你們上等人也不都像張紹元那樣無賴。

既然人家紳士地留了聯系方式,自然沒有不聯系的道理。

抱著自己也說不清的微妙心理,江若撥打了名片上的號碼。

只嘟了兩聲就接通了,當對方質感昂貴的聲音響在耳畔,江若不合時宜地回想起這道嗓音情動低喘時的性感。

席與風:“喂,哪位?”

下意識打算自報家門的江若,在開口前想起自己的名字於對方來說只是兩個沒有意義的漢字,索性換了句直接的:“席少這是餓了多久?”

應是問句本身基調的關系,即便以玩笑的口吻說出來,也難免摻雜些許嘲諷揶揄。

倒顯得咄咄逼人了。

而落在席與風耳朵裏,通過慣性思維轉化,便只剩下某種更為直接的意圖。

於是江若聽到席與風用完全沒在開玩笑的語氣,把問題拋了回來。

“要多少?”

站在回影視城的大巴車上,江若泄憤般地用手指狠戳開裂的屏幕,給安何發消息:我現在不僅是語言上的巨人,也是行動上的巨人!

不管誰嫖誰,一夜情已經發生,作為主動方的江若一朝翻身揚眉吐氣,迫不及待要將此事宣揚。

安何興許在忙,等了半個鐘都沒回復。

在這短暫又漫長的三十分鐘裏,江若等到了座位,腦袋抵著玻璃窗發了會兒呆,身上舒服了些,類似難堪的情緒也逐漸消退。

難堪……重復咀嚼了一遍這個詞,江若哂笑,心說還真把自己當什麽貞潔烈男了,被人隨口反問,竟生出一種受到羞辱的憤怒。

不過回想幾十分鐘前的那段對話,江若並沒有後悔一口回絕。

“我要什麽,席少又知道了?”當時的他沒等對面回答,緊接著道,“一場意外而已,打個電話就當回訪,您不必這麽緊張。”

現下想來,緊張的哪是席與風,分明是江若自己。

按照江若錙銖必較的習慣,碰上這種情況早獅子大開口了,就像上回對待張紹元那樣。

在維護自身權益和維持基本的生存面前,他向來沒有底線。

可沒來由地,江若就是不想和電話那頭的人扯上這種肮臟的關系。

好像幫他、回應他,都是為了錢一樣。

明明是為了他那張臉嘛——“嫖客”江若如此想著,為自己的反常行為找到合理解釋,並在下車後,把從口袋裏掏出來的,還留有體溫的名片扔進了站台旁的垃圾桶。

想起掛電話前,席與風那句不容置喙的“那你想好了打我電話”,篤定他的目的在於碰瓷似的,江若的火氣又躥到腦殼頂,差點把那名片從垃圾桶裏翻出來,丟地上踩幾腳。

到底沒這麽幹,因為快遲到了。

下午有兩場戲,雖然沒台詞但有正臉。

林曉正空閑,溜到給非主要演員用的大化妝間裏給江若弄妝發。

在嘈雜的環境中,兩人不得不拔高音量對話。正聊到晚上吃什麽的話題,化妝間門忽地從外面打開,執行導演趙森領著個面生的男青年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