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曖昧流露

藍衣青年依偎在玄衣男人懷裏,蒼白的面色配上纖瘦的身材,平添脆弱。一藍一紅的玉佩相當顯眼,仿佛在無言地證實著二者的關系。

萬邢眯著眼打量著他兩人,修為顯示一個在金丹中期、一個在金丹後期。

哼,根本不足為懼。

他擡手做了個“請”,“既是體弱,也不好叫道友一直站著。請二位隨我入門中落座,慢慢道來。”

動作間,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陽光底下直晃眼,看著比江荇之脖子上的月銜珠還暴發戶,江荇之被晃得眼睛一閉。

鐘酩又將人摟緊了點,一副相當憐惜的模樣,“如此甚好。”

江荇之,“……”

玉花宗的人在前方領路,一行人穿過山門拾級而上。

道兩旁都是郁郁蔥蔥的林木,腳下的石階蜿蜒著通往內門。

江荇之被鐘酩挾在胳肢窩裏,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他暗自傳音,“柏慕,‘道侶’是什麽鬼?”

鐘酩面色未動,“當然是演戲。”

江荇之,“就不能演別的……”

鐘酩挑眉,“你還能想出更合適的說辭?”

江荇之,“……”

為道侶治病而冒險尋花,的確是最簡單通順的理由。

他暫且接受了這個設定,“但也不用把我箍這麽緊。”

鐘酩結實的胳膊圈著他,兩人有半個頭的身高差。他們一路跟著玉花宗眾人往內門走,他幾乎雙腳離地,虛浮地懸在台階上。

鐘酩說,“為了凸顯你的孱弱,削減對方的戒備心。”

江荇之想了想,有道理。

隨即從善如流地放松下來,並且很快融入了這個戲碼,“你一會兒再噓寒問暖一下。”

“……”

很快到了一座殿院前,紅漆的大殿正上方懸著一塊牌匾,刻著“尊武殿”三個大字。

憑瀾三人停在殿門口,萬邢睨了他們一眼,“你們先回去。”

憑瀾朝江荇之那頭瞟了眼,見後者正擡手輕咳,露出一截微微顫抖的手腕……

連細節處都演繹得如此生動,看上去相當入戲,根本不需要他擔憂。

“是,師叔。”

待憑瀾他們離開,江荇之和鐘酩隨萬邢進入殿中落座。

殿中相較殿外更加陰冷,江荇之剛一坐下,身上便被裹上一件帶著細絨的披風。

鐘酩邊裹邊噓寒問暖,“當心別涼著你這副殘破的身子。”

江荇之,“……”

萬邢打量著二人,“這位道友對道侶真是疼愛有加。”

鐘酩給人裹緊還系上了帶子,“畢竟是心愛之人,見不得他受一點苦。”

絲絲縷縷的情話低沉入耳,聽上去直白又真切。江荇之裹在披風裏,心說若非他兩人是在演戲、若非他早已心有所屬,恐怕這會兒都要聽得心猿意馬。

他傳音贊嘆,“你演得好賣力。”明明之前演燈座的時候都沒見這股積極勁兒,難道是不喜歡“不做人”的角色?

鐘酩回他,“所以你也要好好配合。”

江荇之,“嗯!我盡力。”

兩人正在這邊暗度陳倉,萬邢的聲音便從主座上響起,“二位是從哪兒聽說湖底有花的消息?”

江荇之迅速進入狀態,“聽江湖遊醫所說,閣下呢?”

萬邢幹笑了兩聲,“古籍記載罷了。”

江荇之恍然,“原來貴宗布置考核是根據古籍的內容來的。”

萬邢哽了一下,“……”他思緒變換了幾番,隨即半真半假地嘆息,“其實我查閱古籍也是為了替掌門師兄治病,剛好以此作為考核,叫他門下弟子去尋治病良方。”

“原來如此。”江荇之笑了笑。

萬邢又問,“道友得的是什麽病?”

“寒毒。”江荇之說著摸了摸心口的月銜珠,赤紅的聚靈珠在披風下若隱若現,“一口氣全靠靈珠吊著,所以要盡快根治。”

“喔……這樣。”萬邢的目光在那枚月銜珠上流連了幾番。

都說財不外露,這兩個年輕人也是蠢,就這麽把寶物大剌剌露出來顯擺。到時候把靈珠一拿,都不用自己動手就能除掉一個。

下方座席上,江荇之感受到上方傳來的那道貪婪的目光,配合地擺弄著珠玉,左三圈……右三圈……全方位無死角地向人展示。

他邊弄邊同鐘酩傳音,“還是你有遠見。”

就是要露財,日久見人心。

鐘酩已然放棄了這個話題,“嗯。”

一番試探在你來我往間結束,萬邢見暫時問不出結果,便出聲留人,“時間不早了,不如兩位先在我門中歇下。若之後尋到了湖底那花,定同道友分享,就當做是謝禮。”

江荇之一瞬淚光湧動,“閣下真是個大善人。”

鐘酩擡手拭去他眼角的淚花,輕聲道,“你終於有救了。”

“……”江荇之,“嗯!”

萬邢不欲觀賞這副“情意纏綿”的戲碼,轉頭吩咐候在一旁的乾護法,“帶二位客人去嵐靄閣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