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頁)
過了一陣,江淙和蔣立平他們拎著好幾只兔子回來,有的兔子還沒死,被抓著耳朵還在蹬腿。
李青文湊上來摸了一把毛茸茸的兔毛,被風吹麻木的手癢癢的,很舒服,“還真打到兔子了?”
“那可不是,有你江大哥在,能吃的活物跑不了!”一個年紀稍長的流犯說著話,從李青瑞那借刀,麻利的在兔子身上開了幾個口,然後雙手抓著兔皮,從腳撕到腦袋,完整的扒了下來。
蔣立平終結了還有一口氣兔子的痛苦,道:“江淙也不行了,從前一下就能打死的,現在兩下了還活著。”
江淙此刻正坐在那裏讓李青卓擠膿血,也不反駁,道:“兔皮好好收拾收拾。”
“這個你放心!”正在扒皮的老孫滿口應下。
扒完皮的兔子被刀子剁成塊,直接扔到敞口的罐子裏,只隨便放點鹽,便開始煮。
架子車首尾相連,在外面圍成一個圈,人在裏面點了好幾堆火,耳邊是呼呼作響的風,頭頂是星子稀疏的夜空。
李青文坐在火邊,烘了一會兒,凍了一天的身子終於回暖,便生了幾分困意,可兔子肉煮起來後,香味直往鼻子裏鉆,他強打精神,想著喝口肉湯也是好的。
肉煮好後,李青瑞和蔣立平他們說了一聲,端了兩罐子給差役的頭領送去,老頭點點頭,只說早點躺下,明天還得再走七十裏。
李青文沒有白等,不但用餅子泡了一大碗肉湯,還吃了好幾塊兔肉,吃完後身體暖烘烘的,歪倒下去便開始睡覺。
江淙喝完小米粥,轉頭就看到李青文呼呼睡著了,嘴邊還一圈油漬,他伸手擦掉,然後把鞋脫了,被子拉過來蓋上,兩邊都給掖的嚴嚴實實。
李茂群看著可樂,蹲在火邊,啃兔子腦袋,“仔兒這一趟哪是來照看他江大哥,分明是他江大哥看著他。”
江淙自從下了擔架,幾乎什麽都能自己做了,帶著枷鎖趕車,提水,生火做飯,李青文擦了兩天身後就沒啥事了。
李青瑞也笑,“這聲大哥可不是白叫的。”
呼嚕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來,夜更深了,在嗚咽的北風下,幾堆篝火搖搖曳曳,守夜的差役早就昏睡過去。
一道黑影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鬼鬼祟祟的朝著流犯這邊摸過來。
江淙忽的睜開眼睛,用力的咳嗽了幾聲,黑影嚇了一跳,手裏拿著的東西掉在地上,微弱的月光下,匕首的寒光一閃而過。
靜默了片刻,黑影悄悄撿起匕首,猶豫了一下,退了回去。
第二天,蔣立平拉著昨天與差役起口角的人去賠禮,差役看了一眼江淙,沒再說什麽。
連續幾天趕路到半夜,流犯們很吃力,差役們先熬不住了,跟頭領說軟話。
老差役道:“不是為難大家夥,押解的日子文書上寫的清清楚楚,晚一天都不行。後邊的路更難走,提前些腳程,萬一路上出什麽岔子,也不至於因為延誤受罰。”
聽他這樣說,即便心中有怨言,也沒人再開口。
隨著江淙腿傷一點點好,李青文終於見識到他石頭子兒打獵物的本領,路上碰到的兔子真都進了大家的肚子,走到攏北城時,他們已經攢下了七十多張兔皮。
攏北城,也叫攏北鎮,這裏曾經是軍鎮,鎮守大梁最北的關口,後來不斷有流民湧入,慢慢的軍民同住,鎮子越來越大,儼然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城。
過了這裏,再往北,便再無人煙。
前方還有一千多裏路,這段路僅僅有幾個驛站,每個驛站相隔百裏,是以,李青文他們到了攏北城後,立刻補給一番。
沒有在攏北城停留,一行人立刻出關口,幾乎同時,下雪了。
北方幹燥,雪都是粒子一般,肆虐的狂風卷著雪粒子往人身上砸,裸露在外的臉登時就如同被刀割一般疼,沒走幾步腳就凍麻,夾著麻絮的衣服根本抵擋不住刮骨的寒意。
只一瞬間,漫山遍野的野蒿枯草就被冰雪覆蓋,到處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東西南北。
李青文被朔風夾雪壓的擡不起頭,將臉埋在脖子上的兔毛中,艱難的向前走著。
蔣立平他們這一行人都是洪州人,南方鮮少見到這樣鋪天蓋地的大雪,有年紀小的都嚇傻了,一臉驚恐。
這樣天氣趕路,他們真的能活著走到邊城嗎?
很快,雪下厚厚一層,車陷在雪中不能動,騾子鼻孔噴出來粗重的白氣,所有人頂著風雪去推車。
有人又怕又冷的哭起來,蔣立平破口大罵,“還沒死了,哭什麽哭!想要活命就給我走起來!”
江淙的傷口受不得凍,用一層細布稍稍綁到傷口上,李青卓將粗粗縫制的兔皮給他套在腿上。
所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中艱難前行,更糟的是,沒有驛站,他們要在雪地上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