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清晨,李青文在江淙被窩裏睜開眼睛還有些發蒙,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太冷了,就使勁往熱乎地方鉆,沒想到……

正尋思著,他手摸到江淙胸口一片火熱,還以為又發熱了,嚇了一個機靈,連忙喊二哥過來看。

江淙說自己身體向來便如此,李青文並不相信他這個病人,昂著腦袋等李青卓過來。

李青卓再三看過後點頭說沒發熱,李青文才放心。

李青文這麽大了鉆別人被窩有些難為情,但他怕冷,有點舍不得這天然的熱源,咕湧咕湧不想起。

看著他面上的神情變化多端,江淙只覺得有趣,把李青文的衣服拿到被窩來,讓他伸胳膊伸腿。

李青卓咋好意思讓人給穿衣服,飛快的爬起來,一邊吸氣一邊把衣服往身上套。

穿完了,他收拾鋪蓋,期期艾艾的道:“江大哥,晚上我睡著了要是亂挪騰,你別管我,冷了就自己回被窩了。”

看他這模樣,江淙笑了,“你睡覺很老實,是我覺得一個人睡有點冷,倆人能暖和些,才把你拖過來。咋,昨晚上沒睡好?”

“睡的好,睡的好,就怕碰到你傷口……”

“沒那麽容易碰到。”江淙道,“倒是青卓說,這傷腿凍不得。”

一聽這個,李青文立刻道:“那我以後給江大哥暖被窩!”

行七八日,出了並州,草木結霜,天氣越來越冷,眾人不由自主加快腳步。

每日的行程是一樣的,早點到休憩的地方,就能少吹點風,少挨點凍。

清醒之後,江淙恢復的神速,不願意呆在擔架上,拄著拐杖下來走路。

李青卓讓他自己活動,卻不許太過勞累,身體受創虛弱,應該躲休息。

過了並州,往北走就是一片荒涼,幾天見不到一個城鎮,路上幾乎沒有什麽行人。

許是李家人的同行,再加上江淙的好轉,流犯隊伍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改之前死氣沉沉,路上的話慢慢的多了。

北風呼呼往臉上刮,吹的人心煩氣躁,再加上還有恁遠的路,差役們心浮氣躁,又聽這些人聒噪,便把火氣往流犯身上撒,“墨跡什麽,還不快點走,要不是你們這些瘟神,老子也不用受這個癟罪!”

偶爾幾句,流犯們聽了忍下就過去了,要是說的兇了,難免有人不服氣,同旁邊人嘀咕道:“不知道小兔崽子神氣什麽,老子當年剿匪殺敵的時候,他怕還沒從娘肚子裏爬出來!”

這話順著風傳到差役耳朵裏,頓時就炸了,掄起鞭子就抽過去,“狗娘養的,階下囚還這麽放肆,就是欠揍!”

這麽冷的天,鞭子尤其硬,被抽幾下,身上像是刀割一般疼,流犯四處閃躲,差役氣哄哄的沖進來,誓要把多嘴的人打個半死。

流犯帶著枷鎖,自然比不得差役,很快被追上,眼瞅著鞭子就要落下來,半路卻被人一把抓住。

江淙一手抓住鞭子,道:“差役大哥,吃了一肚子風都有氣,我替他給你賠個不是,你大人大量,就饒過這一次,一路上都不容易。”

差役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使勁想要抽回鞭子,兩只手都用上了,依舊沒有成功。

“好啊,你們這群要犯還敢跟官差動手,真是活膩了……”

差役立刻呼叫前後的人,想要教訓一頓流犯。

“住手!”領頭的老差役開口喝道:“一個個還有力氣舞槍弄棒,是不是走的太輕快了,今天加二十裏!”

差役們雖氣憤,卻不敢再有動作,狠狠的瞪了幾眼流犯,轉頭繼續走。

領頭的老差役說到做到,經過驛站沒有停留,直接往前走,走到半夜才停下來,這晚就要露宿野外。

這一天,李青文都沒擡擔架,可也累的不行,停下後就直接靠在騾車上,動都不願意動一下。

停下後,所有人都去撿柴禾,這樣的天氣若是斷了火,這一晚上怕是受不了。

李青文拖拉著支離破碎的身體抓草糧給騾子吃,就聽到前頭有人喊,“江淙,快,快,有兔子!”

讓一個拄著拐杖的人追兔子?!

李青文喊道:“江大哥,小心腿……”

他的聲音還沒落下,遠處就傳來歡呼聲,李青瑞打水回來,一邊生火煮飯,一邊道:“今天晚上有肉吃了。”

李青卓把撿來的幹草撒在火堆邊,然後在上面鋪一層老舊粗布,抱下被褥放在粗布上面。

李茂群沒他這麽講究,直接把鋪蓋卷就扔在地上,不經意的掃了旁邊一眼,吆喝了一聲,“怪不得這麽仔細,這被褥還是嶄新的呢,你娘這是怕你們路上凍著,特意拿了床厚的啊。”

李青瑞轉頭一看,道:“卓兒,這好像是娘給你做的娶親時用的……”

“先用著,以後再說。”李青卓不在意的道。

李青文提水飲牲口,一邊摩挲著騾子光滑的皮毛,他們走著就夠累了,騾子還得拉著車和那麽多東西,更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