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

“孟負山——”紀詢上前一步。

“你也站著。”孟負山冷冷道,“我不會沖你開槍,但我手裏有刀。”

“……”

“紀詢,用用你的腦子。怎麽,一見到你的新朋友,你的腦子就成了汪洋大海?”孟負山眯著眼睛,盯住霍染因,“現在我們都在船上,沒有網絡,沒有電話,我們置身孤島,外來的信息無法驗證。按你的說法,陳家樹沒有違法犯罪,兇手也不是阿賓,你們警方最多扣留他48小時,哪裏來的沒有希望,需要尋求你們的合作?合作什麽?他和我前後腳失蹤,無非是認定我就是兇手要來尋私仇殺我,如果他願意和你們警方合作逮捕我,何必離開?呆在寧市就可以和你們合作。這個故事的邏輯在最開始就不成立!”

“還有——”

“還有?”霍染因似乎有幾分哂笑。

“當然還有。”孟負山說,“上船之前,先要知道這艘船。紀詢之所以知道這艘船,是因為我告訴了他;那麽你是從哪裏知道這艘船的?警方情報?別的時候或許有可能,這一次不可能。因為這一次的上船地點,沒有一個在國內。怎麽,寧市警方的手,已經遙遙伸到國外布局了?”

“你調換了因果。你不是通過阿賓找到上船地點的。你是先知道了上船地點,才意外的在那裏發現了阿賓。”

“難道不能通過陳家樹的人際關系找到上船的老板?”紀詢這裏插嘴說了一句。

“紀詢,你也參加過陳家樹案子的調查吧。你在陳家樹的人際關系中看見了值得懷疑的和‘上船’有關的對象嗎?”孟負山嘲弄道,“別說上船了,你們找到了和‘舟航順濟、風定波平’及‘船’有關的對象了嗎?”

紀詢沉默。

他參與調查之際,確實沒有找到。

“這艘船非常重視匿名。阿賓之所以能找到能上船的老板,是因為那個老板與陳家樹有過一兩次的交流,而阿賓身為陳家樹的心腹,他知道一切——所以他知道那個老板。”

“而霍警官——”孟負山話鋒一轉,又轉到霍染因身上,“你是怎麽知道的?你無法解釋,因此結論就是我剛才所得出的:你是先找到了地點,才找到阿賓。”

“一個無法開誠布公談論的線索,恐怕接著就要引出一個同樣無法開誠布公回答的問題,”孟負山嗤笑,再問,“你是怎麽上船來的?”

他面向霍染因,卻對紀詢說話。

“紀詢,你本來不應該犯這種顯而易見的錯誤。我回答了他對我的疑問,他卻沒有回答我對他的疑問。你覺得,他剛才真的沒有在顧左右而言他,沒有在隱藏自己那不可告人的,上船路徑?”

紀詢沉默片刻,看向霍染因:“你是怎麽上船的?”

霍染因臉上那種似有若無的嘲諷第一次消失。他淡淡說:“無可奉告。”

孟負山對這個回答一點也不意外。他的目光一瞬不瞬,持槍的手穩如磐石:“他剛才說我有事情沒有告訴你,難道他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嗎?紀詢,你知道他的房間不是二樓,而是三樓嗎?三樓,總統套房,那是柳先生招待貴賓用的房間。我確實上了船,而且也千方百計將你帶上了船。但他呢?他豈止能上船,他還能以貴賓的身份上船。”

孟負山冷笑。

“如果要以能否上船為嫌疑評判標準,他的嫌疑恐怕比我大得多。”

紀詢的目光在孟負山和霍染因之間遊曳。

孟負山繼續說。

一如霍染因對他懷疑深重,他對霍染因也有無數掂量。

“我在琴市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正被人追殺。那些人,是毒販吧?只有毒販,才會在國內如此亡命,所以他,曾經做過緝毒警?看他的職位,年輕有為,立過大功——怎麽,臥底成功,端了毒窩?”

“緝毒警……一個很危險的警種。”孟負山慢慢說,“臥底緝毒警……危險中的危險。”

“做這行的,有些人,英勇就義了;有些人,僥幸生還了;還有一些人,被黑暗腐蝕了。”

“霍警官。”諷刺從霍染因臉上,轉移到孟負山臉上,“你是哪種人?”

接著,孟負山終於瞥了紀詢一眼。

“紀詢,如果你深信他剛才的推論,那麽相不相信我的推論?你相信你的新朋友,還是老朋友?”

“恐怕還是我更值得相信一點吧。

“至少,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他的目標呢?你知道嗎?”

紀詢於兩人間遊曳的目光終於停留孟負山身上。

“好吧。”他簡單說,沒有說相信誰,也沒有說不相信誰,“現在你想要怎麽辦?”

“按照計劃辦。”孟負山,“在他進來之前,我們已經計劃好了。”

紀詢擰眉片刻,點點頭:“不錯,我們確實計劃好了。但現在情況有了新的變化,留你在上面,你們兩個確定能正常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