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鬥魚。

“我們去陳家樹的辦公室。”紀詢一步跨出角落,對霍染因說話的同時,打電話聯絡袁越。

電話很快接通,袁越正好帶人在路上,他們準備前往陳家樹的母親,孫太太那邊。

正好。

紀詢簡單和袁越約了在陳家樹的辦公室見面後,就掛了電話。

這時他已經上了霍染因的車子,霍染因一轟油門,車輛如箭,離弦疾馳!

陳家樹的藥廠坐落郊區,距離市區有點位置,車程四十分鐘,等車子開到了這裏,太陽西斜,放出瑞光千條,紅彤彤的光線灑在無人冷寂的水泥路上,宛如未褪的血光。

他們很快穿行過這裏,進了陳家樹的辦公室。

袁越已經到了,他接了紀詢的電話後,沒有去找孫太太,方向盤一轉直接帶著整車人到了這裏。紀詢一步入內,一雙雙眼睛立刻膠著在他身上,仿佛他是個行走的密碼人,多看他兩眼,必能解出點謎題來。

“你發現了什麽?”袁越問。

“不急,讓我看看。”紀詢簡單回答,目光很快地在室內轉了一圈。

陳家樹辦公室的風格,就像他們剛進來時候路過的那塊廣場,帶著血色的寬闊。

這裏有整套的紅木家具,大櫃子,大書桌,大沙發,一些健身器材,一尊關公雕像,以及鑲嵌墻體內部的大型魚缸。

紀詢沒有再看別的東西。

他擡手一指魚缸,簡單直接:“拆開,我們要找的東西在裏頭。”

錯愕像閃電一樣在一支的人臉上傳遞。

他們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問出口,但現場反而安靜得落針可聞,眾人像雕像般安靜了那麽一兩秒鐘,隨後,最靠近魚缸的兩個刑警站起來,帶著點猶疑來到魚缸前:

“袁隊?”

“把它弄出來。”袁越沉聲道。

大型玻璃魚缸本來就沉,加上了水和魚沉上加沉,但等眾人費勁地將魚缸從墻裏弄出來,叫躺在魚缸底下的一本牛皮筆記本映入眼簾之後,滿頭的熱汗變成了冷汗,有人失聲喊了出來:

“你……你怎麽辦到的,真的找到了!”

紀詢和其他人一樣,盯著那靜靜躺在魚缸底下的筆記本。

他沒有說話,只在心裏輕輕反駁:

不是我找到……

是孟負山。

是一直潛伏在陳家樹身邊的孟負山,將東西放在這裏的。

孟負山明白,只要我來到這裏,看見了魚缸,就一定能夠知道,東西放在魚缸裏。

袁越上前一步,將牛皮本抓在手裏,他頓了會兒,翻開本子。

這本子潔白的內頁,像是具有非凡的粘性,隔空將一雙雙目光粘向自己。但當所有人看向裏頭記錄的時候,紀詢的目光卻轉向被眾人放在地上的魚缸。

透明的玻璃裏,魚兒什麽也不知道,依著還晃蕩的水,悠然遊泳,帶著紀詢遊回過去,遊到孟負山來他家借住的那個寒假。

孟負山來到紀詢家裏的最初幾天,紀語並不在家。那時紀語正初三,課業繁重,剛放寒假就去參加了個校外封閉補習,要在裏頭呆一周的功夫。

剛好是她剛走,他們就到。

這一周生活裏,他父母對孟負山接受良好,非常稀罕。這主要是因為孟負山十分勤快,雖然他父母屢屢告訴孟負山做客不用動手,但孟負山依然沿襲著公安大學的習慣,上午六點早早起床,掃地拖地擦個窗戶再把被子疊成豆腐塊,等他父母醒來,面對的就是窗明幾凈的家裏,不免心花怒放。

等孟負山住進來第三天,父母就動了他的屋子,把他屋子裏一米八的大床,換成了兩張一米二的小床,他一張,孟負山一張,孟負山就以這樣自然的姿態,堂而皇之的成為他家庭的一小份子。

一轉眼,孟負山來到他家有一周,紀語也自補習班回來,見到孟負山。

孟負山向紀語打了聲招呼,他帶著固有的冷淡。這種冷淡有時像針,會刺傷出現在孟負山身邊,又不了解孟負山的人。

但紀語沒有被刺傷。

妹妹總是這樣……這樣的快樂,容易滿足。

她帶笑揮手,脆生生說:“孟大哥好,我老聽哥哥提起你,現在終於見到啦!”

這次見面以後,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但孟負山和紀語的交集有限,大多是在飯桌上說上一兩句話,他們關系不深,但孟負山並不討厭紀語,就紀詢的觀察,那時孟負山已經挺喜歡紀語的了——如哥哥喜歡妹妹的喜歡。

只是冷淡的人的喜歡,是冰下流水,看不分明而已。

事情的變化是在後來的一天。

那時已經過了年,在正月,他的父母收拾包袱揮揮手,丟下他們回老家去了。

屋子裏就只剩下他,孟負山,和妹妹。

應該是初四吧。妹妹出門找同學玩,那天她穿了一條牙白色的裙子,正面素雅無花,背面腰際卻有個大大的蝴蝶結,伴著妹妹輕盈的步伐一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