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讓開(第3/4頁)

陸兮本想跟他一別兩寬,這輩子不再有交集,可事實是,越來越扯不清。

她撂下剛退燒的她媽,多此一舉地主動服侍這個病號,心情本來就煩躁,結果剛進門就被他毒舌“公司快破產”,更是煩不勝煩。

“是啊,我車開得再慢點就好了,剛好來給你收屍,我什麽人生煩惱都沒了。”

她沖動到口不擇言,等話說出口,又覺後悔,眼睛有些心虛地向他飄去,見他緊抿著唇,整個人氣質陰郁,似乎是被她剛才某句話傷到了。

“你在外面逍遙了五年,是不是心裏就當我死了?”

顧淮遠暗沉沉地注視著她,果然很介意她無心出口的氣話。

“我沒有。”陸兮當然否認,“我一直希望你過得比我好。”

顧淮遠病了也還是咄咄逼人:“過得比我好的人,是你吧?”

“每次碰到你,身邊總有男人,這些年我寂寞的時候,你陪在誰身邊?你有想過我嗎?”

陸兮不想理他,往廚房走去。

可是在他看來,她的沉默是一種變相的承認,她就是過得比他好,陪在別的男人身邊,

嫉妒令他失去理智,他追在她身後不依不饒。

“如果不是我在電話裏吐了,你今天根本不會來對不對?”

“你總是有本事做到心安理得,就是離開家鄉的鳥,還曉得一年飛回來一——”

“是啊!我承認我連畜牲都不如,這總可以了吧?”

不明白為什麽進門就要吵,陸兮心浮氣躁地高聲打斷他,兩個人目光相觸,她眼裏瑩瑩的淚光讓他一愣,任何時刻都運籌帷幄的男人,臉上竟然現出一絲慌亂。

陸兮狠心把眼裏酸楚的液體逼了回去。

不該來的,來了也是受辱,她到底是因為什麽鬼迷心竅,一次次給自己找苦頭吃?

心裏頓時有了決定。

她面無表情走到廚房把帶過來的塑料袋擱在流理台上,然後板著臉轉身,顧淮遠慌忙堵住她去路。

“去哪?”他語氣已經不如剛才強硬。

“去公司。”陸兮骨子裏的倔強冒出來,平靜又冷淡,“東西給你送到了,你自己找人處理吧。”

她擡腳往左,顧淮遠堵她,往右,他還是跟座山一樣堵在她前面。

“讓開行嗎?”她很不耐煩地掀起眼皮,“我們氣場不和,你本來就病了,很可能因為看見我加重病情,為了你自己好,我們以後還是不見比較好。”

“今天過來是我不對,給你獻什麽殷勤呢,你明明挺好的,吵架那麽有力氣,是我想多了。”

顧淮遠墨黑的眼睛裏終於沒有一點即燃的暴躁,反而異常平靜柔和。

“兮,我跟你道歉。”

強勢的男人竟然也有示弱的時候,“剛才吐完太難受了,很久沒有那麽難受了,我以為我真的要死了,死之前我許了個願,我想最後再看你一眼——”

他眼神黯然:“可是總等不來你,我心情很不好。”

重逢以後的大多數時間,他傲慢冰冷,猶如一座行走的冰山,常常陌生得教陸兮懷疑,同樣的軀殼下早就換了一個靈魂,現在的顧淮遠是她全然陌生的男人。

但此刻,陸兮百分百確定,眼前的男人確確實實就是她曾深愛過的人。

有血有肉,該強時強,該示弱時示弱,一點都不含糊。

可惜她已經不是五年前哄哄就乖巧的小姑娘:“顧總的道歉我這樣的小人物可消受不起。”

“現在見到我了,你心願也了了,我沒必要留下了。”

她堅持要走,卻被他逼退回流理台邊。

“怎麽沒必要?我的青菜面呢?”

顧淮遠明顯發狠,“陸兮我告訴你,今天我不吃到這碗青菜面,我真的會死。”

他把“死”這個字眼掛嘴邊上,陸兮聽得無名火起:“你再說一個死字,信不信我馬上走!”

顧淮遠立刻妥協,俊朗的臉終於陰轉晴,平日深沉的男人,這一刻竟然恢復了往昔的陽光。

“好,我再也不說了,我們都好好活著,活到很老。”他目光熾熱地盯著她。

陸兮被他這樣的目光攪得心亂,兩個人暫時和解,他卻還杵在面前不肯走,剛才在氣頭上沒注意,現在一股難聞的酸臭味道飄入鼻尖,似乎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什麽味兒?”她捂著鼻子,嫌棄地往後仰。

顧淮遠後知後覺地聞了聞睡衣前襟,終於也被他自己給熏到了。

“可能吐到身上了。”

陸兮見他紋絲不動地杵在她眼前,推了他一下:“那還不去換?”

他不動,熾熱的眼溫度不退:“不換,我就愛熏著你,把你熏暈了我最高興。”

陸兮的美眸惡狠狠地斜他一眼,當他是瘋子。

“離我遠點。”她受夠了兩人這麽近的距離,尤其受不了他那雙總是直勾勾的眼睛。